“哦,他是什么人哪?”柳公公反问。
“慕家人,会有什么好东西。”云长安拧眉,一脸淡漠地往外走,“走了,去抓另一个。”
“长安!”慕正曦叫了她一声。
云长安头也不回地挥手,“宸王殿下莫再叫我的名字了,好好享受我当初被倒悬的感觉。天地旋转,日月不见。满目鲜血,亲人离散。愿你能记得这一切,永不忘记。”
慕正曦抿紧了唇,试图解开捆着手脚的细银索。
“别挣扎了,这东西你越挣扎,它越捆得紧,最后直接勒断你的手脚。”云长安快步从窗子前走过,冷冷脆脆地丢下几句忠告。
她步子很稳,压根不怕跟在她身后的柳公公,反而像她是主子,公公还是那个点头哈腰的公公。
柳公公盯着她的背影,目光冷凛。
“公公,她是……”几名黑衣侍卫围过来,惊讶地看着从小楼上快步下来的云长安。
“哦,那是故人之女。”柳公公露出一副笑脸,从怀里又摸出一副黄玉佛珠,在手掌中慢慢转动。
“她是怎么进来的?”一群人看着云长安,满脸不解。
“公公,您养的那些狼还有花豹都没回来。”此时又有一名黑衣侍卫匆匆过来,满脸焦虑地说道。
“不必找了。”柳公公的脸色沉了沉,细声说道:“去把屋里吊着的那人用铁镣锁住,关进囚笼。”
“是。”侍卫转身就往后面的小楼跑去。
可怜的慕正曦,这辈子还没蹲过囚笼吧。
真是解气呢!
云长安扬了扬唇角,大步往前。她先前就把这里的地势看了一圈,牢记在心,所以这一路上不慌不忙,径直走向寨子正中的小木楼。
“云姑娘去哪里?”柳公公快步了几步,叫住了她。
“逮乌鸦!”云长安明眸微眯,盯着前面的小木楼说道。
“慕长情去那里了?”柳公公脸色大变,拔腿就往前冲。
一群侍卫紧随其后,没一会儿就把小木楼给围住了。
小木楼里有柳公公不愿意别人见到的人,或者是东西吧?只是不知他的图和印藏在何处。云长安也不急,在路边一个小木桩上坐下,思索对策。柳公公留了几人看着她,这几人手握长剑站在几步之外,表情凶恶到能随时扑过来撕碎她。
云家人这个身份,有时候也是保命的法宝。就像慕正曦他们所疑惑的一样,瑞帝为什么不杀她了。她身上背负的龙脉的传闻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掌心有点痒,遮掩手心桃花胎记的皮子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低头看了会儿,慢慢地揭开了那层薄薄的皮子,露出了左手手心的月亮胎记。
这胎记颜色越发的红了,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一直在手心冒汗的缘故。
皮子已经无法再粘好,她想了想,用帕子绑在手掌上,挡住胎记。娘曾经说过,不管什么时候,一定不许让人看到这弯月亮。因为算命先生说不吉利,怕她嫁不出去。
此时云长安有些怀疑娘的话了,真的是因为不吉利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喂,你是谁?”乌琅的声音突然从她头顶飘过来。
睡着的时候还像个正常人,醒过来马上变成万人厌的乌琅郡主了。
云长安握紧拳,把别在腰带上的折扇抽出来,啪地一下展开,挡住脸,慢慢地站起来,双瞳含情脉脉地看着乌琅。
“本公子叫弦玉。”她含着一片薄薄的银片,让声音听去清亮,但比女声要低沉一些。
“谁?弦玉?你也是国师的徒弟?”乌琅楞了一下,伸手就夺她的折扇。
“郡主看了本公子的脸,可是要嫁给本公子的。”云长安身形闪动,侧身躲开乌琅的手,还顺势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本公子问你,可愿意嫁?”
“国师的徒弟能娶老婆吗?”乌琅背着双手,握着鞭子转过身看她。
“谁说本公子是国师的徒弟?本公子是天晋人。”
“哦,你是宫里来的。”乌琅点点头,露出了一丝笑容,“是皇子吗?看你气度倒像。你是第几个皇子?”
“十二。”云长安。
“十二公子?”乌琅拧眉,小声说道:“怎么偏是十二。”
“怎么?”云长安忍笑,继续逗她。
“没什么。”乌琅上下打量她一眼,刁蛮地问道:“你长得很丑吗?为何不让我看你的脸?我是郡主,看你的脸,不算辱没你。”
“那你嫁给本公子,也不算辱没你。”云长安说道。
“我有心上人,别想了。”乌琅嘲讽道:“看你这小个子,我一巴掌就能扇开你。”
“慕长情?”云长安感叹,这丫头对慕长情还真是死心塌地。若她知道慕长情来了这里,一定猴急地扑过去抱他亲他吧?
“是。”乌琅扫她一眼,大步往前走,“这些人死哪儿去了?一个也没见着。等来日,我的长情哥哥当了皇帝,我就是皇后。看他们还敢怠慢我!”
慕长情当真与沫河王勾结,要谋夺帝位?那柳公公为何急着去抓他?
“慕长情想当皇帝哪有那么容易,慕正曦比他更有机会。”云长安诱她往下说。
乌琅扭过头,扫了她一眼,不悦地说道:“你不过是天晋的一个小王爷,哪知我们盛元之事。好好呆着,等下买到东西就滚吧。”
今晚果然有交易!
“郡主真凶。”云长安笑笑,低声说道:“据本公子所知,慕长情娶了闲王妃,二人十分恩爱,日夜相伴。”
“钟睿瑶那个虚伪的女人,早晚我杀了她。”乌琅寒着脸,手中长鞭猛地甩了一下。
鞭子在风里甩得啪啪响,地上的积雪被鞭子打得四处飞。
“郡主莫气,本公子告诉你一个秘密,慕长情也来了。”云长安等她甩完了鞭子,慢步上前,指着前面的小木楼说道。
乌琅眸子猛地瞪大,惊喜地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柳公公过去见他了。”云长安扇子往下移了一寸,露出整双乌亮的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乌琅。
“一个男人,怎么长这么水汪汪的眼睛?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乌琅拧拧眉,大步往前走去。
云长安被她骂乐了。有乌琅搅局,这些人别想抓到慕长情。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沫河王居然真的参与了谋反!
那白袍人假冒九太子把慕正曦诱到此处,就是想让他发现这件事。可是,白袍人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难道是想趁乱拿到图和印章?
对于一国之君来说,苏洛山河图非常宝贵。对一个江湖人来说,这图除了给他招致杀身之祸,没别的作用。白袍人是太爱寻刺激,还是活得不耐烦了,或者是他是在为某国的君主在谋天下之事?
如今天下四分,这四个国家中天晋国力最强,盛元次之,大夏国最爱东戳戳西闹闹,极不要脸。至于国力最弱的南燕国,完全不在云长安的考虑之列。
南燕地势偏远,夹在大夏和天晋国中间。南燕皇族几代单传,人丁单薄。这一代的君主还很小,今年才十一岁,朝中大权旁落,权臣操控着朝堂和后宫。打哪里,不打哪里。每年进贡美女,还是财宝,都在天晋和大夏的威逼引诱之下进行。
白袍人不像是为天晋谋事,那就是大夏国?大夏国一向野心勃勃,近几年国力发展很快,君主斗志昂扬,以重金厚禄广纳天下贤才,所以麾下强将如云,朝中谋士汇集。
这白袍人是大夏国的谋士?
大夏国若有这样的人为谋士,会更加壮大。
反观盛元,瑞帝对身边的能臣忌惮防备,早无当年虚心求教的姿态,动不动就大开杀戒。盛元是不是快完蛋了?早点完蛋拉倒。
云长安正想得入神呢,柳公公又跑回来了,气急败坏地问道:“他到底在哪里?”
“先前看他进去了,怎么,他偷你东西了?”云长安楞了一下,慕乌鸦这么快就得手了?
柳公公盯着她,从齿缝里挤出一字,“搜!”
云长安站起来,摇了摇折扇,若有所思地说道:“他很狡滑,你们这样搜,肯定搜不到他。”
她狡黠地笑了笑,扇子在掌心拍了两下,小声说道:“我告诉你一个地方,你去逮他。”
柳公公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尖声问道:“小丫头,你是和他们一起来的,为什么要出卖他们?”
“我是迫不得已。现在有公公帮我,我当然要和公公站在一起。谁和慕家作对,就是我的亲人。”云长安小脸拉长,冷冷地说道:“别人不知,难道公公也不知道吗?”
柳公公挥了挥手,带着人匆匆往她说的地方奔去。
云长安看到他们跑远了,拔腿就往小木楼跑去。她有把握,这些人不可能抓到慕长情。讨厌的慕乌鸦,弄了半天,是独自去偷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