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红片刻,她缩进了慕长情的披风里。
风声、呼吸声,统统消失,只有他的心跳声在耳畔不停地响,渐渐地把她的心跳节奏带得与他一样。有力,并且沉稳。
她和他如今只差最后一寸的距离了!
不知为何,云长安的心有点痒。这种痒并非一个欲字可以解释,更多的是想与他建立一种更加亲密、更加牢固的关系。这种关系,是夫妻之间才会有的,恩爱、坚定、忠诚、心心相印、惺惺相惜。红尘茫茫,星海广袤,万万千千的人里面,只有他是她的勇气、归宿、同伴。
换句话说,有了真心爱着人,不再孤单了,仿佛就有了最深的底气,做什么事都能义无返顾,勇气满满。
接下来,她要去做一件大事了!有慕长情在一起,肯定能成功,背负叛逆骂名的大军师府与天下第一倒霉王爷能威震天下。此时的云长安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一天,她与他并肩走在盛京城的长街之下,瑞帝一脸惊恐地等在前面,等着向她赔罪……
“牙快笑掉了。”慕长情的手在她的头顶拍了两下。
“我就要笑。”云长安推开他的手,顶了一句,“你管我。”
“反了。”慕长情一点也不凶地骂了一句。
云长安眯了眯眸子,安心地靠在他怀里。她其实挺喜欢慕长情的性格,说走就走,说干啥就干啥,这是有底气有本事的男人才有的作风。而且,只带着她呀!不管别的女人多美多温柔多贤惠多深情,他就爱带着她!这一点,让云长安特别受用,甚至还有些骄傲。
她是谁呀,盛京城云长安,能迷倒天下第一倒霉鬼的云长安。
“长情哥哥!”她一时激动,脑袋钻出他的披风,仰着小脸冲他抛媚眼,深情款款,妩媚多情。
慕长情低头看了一眼,五根长指摁着她的脸,把她推回披风,淡然说道:“有镜子吗,照一下。”
啥意思?敢说她丑?她美到让那些将军眼珠子都打颤了呢!
云长安踌躇半晌,摸出随身小铜镜,举到月光下照自己的脸。
挺好呀!眸如星辰,璀璨明亮。唇如朱漆,不点而艳。肤若玉脂,湿润细滑。他到底嫌她什么?
“再以这小妖媚的模样撩我,我就把你丢进这草丛里,让你叫个够。”慕长情的声音又慢悠悠飘进了耳中。
云长安握着镜子,手从披风里伸出来,用力往他额头上拍。
“慕乌鸦,别总想占我便宜。我大事未定,生娃娃的事,你想都别想。”
慕长情被她拍得额头发胀,又恼又怒又气又好笑。小妖怪说打就打,说下毒就下毒,温柔半分没有,凶悍随时可见。当好好调教才对。
“闲王,长安!”急促的马蹄声追至。
是严伊恒赶过来了。
云长安把他拿手的本事给忘了,这小子最厉害的不是武功,而是从各种痕迹上追踪人的去向。他追踪人的本事一流。
“父亲让我来协助闲王和……长安。”严伊恒的视线就没离开云长安,他从马上跳下来,大步走到云长安面前,急切地说道:“长安你骑我的马。我的马你以前骑过的,它喜欢你,定不会颠着你。”
“我们回河阳,协助我们干什么?”慕长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漠地说道:“小公子请回。”
“长安,我抱你过来?”严伊恒理都没理他,固执地把手伸向云长安。
大羿城的小公子,从小也是父兄们宠着长大的,山高皇帝远,在京城都敢痛揍一品大员,这个被皇族排斥的、坑杀工匠的闲王他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张三饱,你好好回家去。我们夫妻办事,习惯自己去。再说了,你父亲怎么可能派你来,你可是严家最宝贝的小公子。”云长安很明白,既然严桡不希望她与严伊恒走近,又为何派他前来协助,只怕是这小子私作主张吧?
“父亲刚收到的密报,只有我能找到你们的去向,所以让我来了。”严伊恒只能从怀里掏出信,不情不愿地递给她。
这小子,原来是想把云长安哄上他的马,然后带着云长安马上离开,由他与云长安一起去查办正事。
“慕正曦刚为严家军争取来的军饷被郴西郡给扣下了。”云长安拆开信看完,轻声说道:“严家军急盼军饷过冬。将士们已经饿得受不了了”
郴西郡里有另一支边境驻军,主帅华晖是瑞帝铁血心腹,能力在严桡之下,忠心却无人可比。他的妹妹也曾是后宫最得宠的妃子,前两年才死,给瑞帝生了三位公主,都和亲去了。瑞帝每每念及华妃,都说她是有大情大义的人,为了盛元国,亲生女儿都愿意送去大夏和天晋。
这个人以前就和严桡过不去,运送军饷的路离郴西不远,他不声不响地跑过去拦下军饷,做出私扣军饷的事也不奇怪。
“长安……”严伊恒又把手伸给了云长安,期盼她的回应。
云长安把密信还给他,轻声说道:“这种事长情哥哥不方便出头,你去也好。上马吧,我们走。”
“你还真热心。”慕长情的语气不善。
“长情哥哥,你想早点和我生娃娃不?本来我们就是要去郴西郡的。”云长安缩回披风,小声说道:“找到第二页血书,还我云家清白,我要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我才不要别人说,我是受了瑞帝恩宠,才能找回小命。我得让瑞帝当着天下人,给我们云家人三跪九磕谢罪。”
“三跪九磕,口气不小。”慕长情轻打马鞭,慢悠悠地往前走,每一步都正好踩在有月光投到的小石块上。
“呵呵,总有那么一天。”云长安还想说让他偿命呢!她闷闷地透了口气,轻声说道:“正好,我们说说沼泽的事,把你的手给我。”
“我不能听?”严伊恒和他们并肩而行,酸溜溜地说道。
“不能。”云长安直截了当地回道。她拉着慕长情的手,在他掌心匆匆写了几个字。
慕长情握紧她的小手,低斥道:“瞎操心。”
“我就要去,你不跟我去,我就哭。”云长安耍赖了。
慕长情手掌用力,捏得云长安哎哎地叫。
二人你来我往,一副情深意绵绵的表现。严伊恒看了会儿,呼吸越来越重,最后郁闷地收回了视线。
他很懊悔,他若早点说服父亲去提亲,哪有这后面的事!父亲一直不同意,是因为军师府与将军府联姻会让瑞帝起疑心,给云军师招致祸端。没想到,最后没有他们将军府,云家一样被满门抄斩。更让他想不通的是,既然慕家对云家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云长安为何还要与慕长情在一起?仇呢,不必报了吗?
“我们不能直接去郡府,小公子到时候自己去,我和长安在城中等你。”慕长情也不看严伊恒,打马就走,飞驰往前。
严伊恒牙关紧咬,紧随其后。
他主动要求前来,就是有意要与慕长情比试,让云长安知晓他的好。
将军府。
慕轲寒拍着钟睿瑶的肩,假腥腥地说道:“睿瑶妹妹不必伤心,他和云执事是办正事,不是丢下你。我会护送妹妹回河阳,妹妹切莫太牵挂他,保重身子更重要。”
钟睿瑶轻轻推开他的手,慢慢起身,往严博重面前走。
“博重将军,既然闲王殿下已经走了,本妃也就不叨扰了,告辞。”她微抬下巴,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臣送王妃送城,再派人护送王妃回河阳。”严博重赶紧行礼。
“不必了,将军事多,忙吧。本妃自己回去。”钟睿瑶轻轻摇头。
慕轲寒又靠近钟睿瑶,堆着笑脸说道:“七弟就那个脾气,你别往心里去,不过呢,你也不必介怀,男人嘛,新鲜劲一过,就回你身边了。”
“她可真够新鲜哪。”钟睿瑶苦笑,抬步就走。
“可不是新鲜嘛,又鲜又辣,妖精祸害。”慕轲寒冲着她的背影大声说道。
严博重扭头看向他,轻轻摇头。
眼看钟睿瑶主仆离开了,慕云玺也从太师椅上跳下来,拍着手说道:“刚刚我三哥赢了,博重将军说过输给我们三哥一坛好酒。我也想喝酒。”
“你喝什么酒!天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药吃了吗?韦虎,安神汤准备好了没有?你主子必须要睡好。”慕轲寒转过身,马上变成了慈祥的哥哥,牵着慕云玺的手,带他去后院休息。
看着他的背影,一名侍卫小声说道:“这挑拔两面的样子也太让人反胃了。”
严博重眉头紧锁,面露嫌弃。
又有一名侍卫过来了,俯在严博重耳边小声说道:“将军,老太爷让我告诉你,桓王是想留在这里看笑话。这个人很难缠,十足的小人,看来他会在这里呆上一阵子,吩咐下去,谁也不要和他起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