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族长……艾哥哥……”佳后爬起来,突然抓住鞭子,一口咬住了鞭梢,摆着软腰,媚波闪动的眼睛紧盯住了方园,“凤鸣族人丁单薄,你我既是凤鸣人,也当承担起为凤鸣族传承的重任呀。”
“放肆!”方园猛地抽回鞭子,往佳后身上抽去。
这一鞭子抽得很重,正抽到佳后的雪润的肩膀上,血肉绽开,鲜血淋漓。
佳后紧咬红唇,哀哀地盯着方园。
风穿堂而过,把她的青丝撩起,有一缕发被血粘在了伤口上,那血珠顺着发梢往下淌。
“若不是你擅自离开,我本不必来这里。天晋局势已尽在我掌控中,你乱了我的事不说,还把俗间的丑陋之事做到我眼前来!”
“丑陋?可是你们让我去瑞帝身边前,不正是让我学的这些丑陋之事吗?为何要说丑陋?若是丑陋,为何要让我去学去做?瑞帝他天天对我……”
“回去!做好你本份之事!”方园握了握鞭子,凌厉地斥责道。
“本宫回去了。”她站起来,安静地扯好衣衫,低眸看向向缩在一边的夙染,“夙染夫人性子暴烈,长相丑陋,圣族长委屈了。”
“丑在心,不在脸。你好好滋养自己的智慧,不要再擅作主张。待我告诉你真正的天命之子,再召你回来。”
“到底是谁?”佳后忍不住问道。
方园合上眼睛,不再理会她。烛光落在他削瘦白皙的脸颊上,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个沉静智慧慈悲的和尚!但那沾着血的鞭子还在他手腕上挽着,给他凭添几分邪狠之气。
“凤鸣永生。”佳后立起右手食指和尾指,向方园行了个礼。
方园静若木兰枝,动也不动一下。
“慕长情和云长安就在外面……你小心。”佳后眼眶越来越红,哆嗦了几下,拖着哭腔说道。
方园仍是不理。
佳后无奈,只得依然经密道离开。
小楼下有一段密道,一头通往夙染的房间,一头通往林中一个山洞,从那里可以离开东谷。这是方园每次来见佳后所走的路。
方园念了会儿经,睁眼看向依然在昏睡的夙染。她的脸因为一半压在地上,显得更扭曲狰狞了。
丑!
方园收回视线,端起手边已凉的茶,轻轻转动两圈。一只紫色的蝴蝶顺着风从窗子飞了进来,落到香炉上。
方园盯着蝴蝶看了会儿,突然端起一边煮得正开的紫陶茶壶,一壶滚烫的茶水直接泼向了那只蝴蝶……
“无用的生命,都应该消失。”他放下茶壶,冷漠的视线从蝴蝶残破的身上掠过,再度端起了凉掉的茶水,轻抿了一口。
他的神情还是那么温和慈悲。
——
清晨,带着青草气息的光线钻进茂密的枝叶,落到合衣躺在一起的小夫妻身上。
昨晚二人本来想看看到底谁能从小楼里出来,不想聊到后来,居然双双睡着了!此时微凉的风吹得云长安有些茫然。
这是哪里?她为何睡在落叶上?
慕长情睁了睁眼睛,又合上了,还顺手把她重新揽进了怀里。
“慕长情,天亮了。”云长安低喃道。
“从此君王不早朝……原来感觉如此之好。”慕长情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里,沙哑地说道。
“你又不是君王。”
“怎么不是?我是云长安的君王。”慕长情突然翻过身,双手撑在她两边,低头吻下来。
云长安毫无准备,慕长情滚烫的嘴唇紧贴着她不知所措的唇瓣,舌尖强硬地攻抵进去,翻滚来去,不肯停下这吻。
“我才是你的女王!”云长安在迷糊中反驳了一句。
“是,我的女王陛下。”慕长情笑着,又一次重重地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叭地一声,特别响亮。
慕长情就想要这样的清晨,早上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她,能吻到她,能拥抱住她。她是他心里最坚固的城,他的灵魂在这座城里过得安稳、满足。
“对了,夙染还在里面吗?”云长安捂着嘴,指向小溪的方向。
“已经回去了。”慕长情半夜起来看过一次,小楼里烛光已灭,夙染出来走了圈,独自离开了小楼。
不过,另一个人始终没有走出来。
“回吧。”他把云长安抱上小背椅,稳稳地背着她回城。
云长安听着从耳畔飞掠过去的风声,喃喃自语,“腿什么时候能好……我想自己跑个痛快。”
慕长情眸光沉了沉。
城中已经很热闹了,浮屠城里的人仿佛永远不知疲惫。夜晚狂欢,白天也热火朝天。店铺全部开门了,白天的生意还算正常,柴米油盐茶的买卖居多,也卖酒,不过都是寻常酒水。
二人寻了个小铺子吃早饭。
云长安要了一大碗羊肉汤,把大饼撕碎了丢进去,吃得格外欢快。
“闲王,慕轲寒已经打开第三道机关了。”和玮满头大汗地找了过来,把密信递给慕长情,焦急地说道:“若这小子真的搬空金矿,我们麻烦真的会很大。”
慕长情端着茶碗,沉默不语。他不能带云长安前去,也不能离开云长安。这些人抓的时机太对了!
“哎,都是命!”和玮跺跺脚,仰天长叹。
慕正曦得了大夏,慕轲寒趁机去夺金矿,慕长情因为云长安胎儿不稳的事,只能暂时停留在这里。
“无情者得天下,还真有道理。我看,大家就此散了吧。我也想罗裳了。”和玮坐下来,轻声叹息。
“你胡说些什么!”清亮的女子之声从几人身后传来。
“裳儿!”和玮眼睛一亮,猛地跳了起来。
云长安依稀记得这是慕长情其中的宠妾之一,不过嫁给了和玮。这是慕长情跟她说的,看这二人的样子,很恩爱。
和玮奔过去,抱住罗裳的腰,连转数圈。
“你怎么来了?”和玮激动地问道。
“王妃有孕,殿下是男人,照顾恐有不周。本想让冬至来,可她腿不便利,若有事的话,她跑不快,还会牵累大家。而且你是个粗人,肯定想不周全,我来照顾王妃正好。”罗裳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忍着夫妻重逢的激动,过来向慕长情和云长安行礼。
“不必多礼,你来照顾我,我很感谢。”云长安客套地说道。
罗裳震惊地看着她,小声说道:“那种香果然不好,让人变得呆傻。你怎么会这样说话呢?”
云长安哑然,半晌后才反击,“你才呆傻。”
“完了,果然呆傻了,以往你不会让我多赢你半字。”罗裳一脸焦急,伸手就抚她的额头,“到底何时才能有解药?”
云长安彻底无语。
二人对视片刻后,罗裳弯下腰,轻轻地抱住了她,红着眼眶说道:“长安,受苦了。”
云长安的心突然就暖了。
原来,被她忘掉的人都这么喜欢她啊!
“长安,以后不要那么讨男人喜欢了,就和殿下互相祸害就行了。”罗裳哽咽着说道:“大着肚子被人掳走,我和冬至不知多久无法入眠了。”
“哈哈,你们这么喜欢我啊。”云长安想开玩笑,但心里酸酸,眼睛也酸酸的,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毕竟被人喜欢和惦记是一件让人幸福的事。
以前总觉得孤单,何时起她就不孤单了?
“冬至让我给你带了好些酸角片,现在不吐了吧?多亏你身子还算强壮,从小爬树抓鸟挖坑,还是有作用的。换成别的娇小姐,早就死无数遍了。”罗裳叨叨着,打开带来的小包,把酸角片给她。
“媳妇儿,你也看看我啊。”和玮在一边急得抓耳挠腮,绕来绕去地叫罗裳,“你也抱抱我啊。”
“主子面前,你说什么胡话!不害臊!”罗裳啐他一口,眼波流转间,脸颊羞红了。
云长安托着腮,笑吟吟地看着夫妻俩,“抱吧,没事。这里的人都挺开化的,想抱就抱。”
罗裳红着脸,手背在身后,又往和玮的身上拧。
云长安想,她一定要长长久久地活着,好好享受被人喜欢的生活。
”主子也不必太担心渭城的事,步丞相说,如今虽然各方人马都野心勃勃,但是没人敢真的在这时候起兵来打咱们。慕轲寒急着挖金子,慕正曦急着巩固势力。关宵瀚被大和尚缠住了,严家人用意不明、出师不正。所以,维持现状就好。“罗裳又说道。
”哎呀,你真不理我啊。“和玮无奈地说道:”你怎么和她一样……心里全是国事军事……要带坏你了!“
云长安嘴角轻抽,关她何事?
“唷,又来了一位。”夙染骑着黑色骏马,慢悠悠地走近了几人,满面春风地看向几人。
果然,有了情郎的滋润,夙染的笑容都与昨日不同了!云长安对夙染的枕边人充满了好奇,那是谁,如何能对着夙染的脸亲吻下去的?那一定是真正的爱情吧?
“母亲大人,邺国奴昨晚死了几个。”温和楚骑着马过来,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