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比上次看到时更加沉稳了,也更加英俊了。想到蓝韵郡主还曾经打趣过两人,赵烟凝眼底闪过一丝落寞,随即消散。
世子如此好,她以前就配不上,如今,自然是更加配不上了。
只待这件事了,她便带着娘离开这是非之地,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又何必想太多呢?
“是傅云瑶要生了?”
聿沉峰看着眼前的女子,淡淡问道。
“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赵烟凝只觉得突然间难以呼吸,顿了顿,才艰难道。
“哈,哈哈哈……”
哪知,聿沉峰听了这话,却是哈哈冷笑了起来,他猛地伸手,一把掐住赵烟凝的下巴,“本世子不知,瑞王妃竟然是如此慈悲的人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赵烟凝的脸,“瑞王妃如此慈悲,不如,也救救本世子,如何?”
“世子病了吗?”
听到聿沉峰的话,赵烟凝心里一痛,立即问道。
“是啊,本世子病了!”
聿沉峰看了她一眼,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他放开手,自言自语道,“病得无可救药。明知道那人心中没有本世子,本世子却忍不住记挂,可是那人呢?呵呵……”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苍凉,赵烟凝顿时觉得心痛难忍,几乎呼吸不过气来,她咬了咬牙,将玉牌一把放进聿沉峰的手中,倔犟道:“太子殿下曾经说过,凭此玉牌,你们需要答应我一件事。这就是我要的条件。请太医和产婆来!”
最后几个字,赵烟凝说得尤为艰难,她知道自己此举并不妥当,然而,那一个小生命,却让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果然,聿沉峰听了她的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大步走了。
而直到他离开,赵烟凝这才感觉到脚软,但她还是咬着牙,走进了瑞王府。
而她也并不知道,就在她转身后,那已经走远的聿沉峰便转过头,神色莫名地看着她的背影。
没多久,果然有太医和产婆进来瑞王府,赵烟凝也便没有再多想,而是忙碌起来。
傅虽然有太医和产婆在,傅云瑶的情况并不容乐观,她本未到生产时,子宫迟迟未开,却又大出血,一个不小心,便是一尸两命的结果。
这一忙,就是整整一夜,一直到天亮,一声细弱的如同猫儿叫一般的啼哭声响起,赵烟凝才默默抹了一把虚汗,总算,是生下来了。
这一生产,要了傅云瑶半条命,孩子落地,她也昏死过去。
第二日。
这一日,注定是不平凡的一日。
“皇上,该起了!”
木公公看到睡得正香的皇上,轻声喊道。
“啊!”
皇上被这一声喊吓得一跳,刚想要开口呵斥,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会说话了,只能爬起来。
当他发现床上没有皇后的身影时,眼中闪过一抹阴鸷。
就在这时,一阵饭菜的香味飘了过来。
“皇上,臣妾给您做了您喜欢吃的皮蛋瘦肉粥,快来吃点吧,吃了再去上朝也不迟。”
皇后端着托盘,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皇上先是一愣,继而眼中的阴鸷散去,换成温柔。
他写道:“皇后,你辛苦了。”
金銮殿上。
没有被禁足的官员们按照原定的时间来到金銮殿,就一个个盯着那高处,等待着皇上的出现。
大夏国第一个哑巴皇上,这一日早朝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众人心中都没有底。
聿司凌也在规定时间的最后一秒到场,唯一与众人不同的,是他到了金銮殿后,便一直眼观鼻鼻关心,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众大臣面面相觑,有心想要上去探探口风吧,就听到木公公那尖利的唱喝声:“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站好,就见一身明黄色朝服的皇上沉着一张脸走到龙椅上坐下。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大臣面面相觑一番,然后齐齐跪下,大声喊道。
聿司凌站在最前方,也拱手给皇上行礼。身为太子,他是不用行跪拜大礼的。
平时这个时候,皇上就会高喊一声“平身”,然后顺理成章的,众大臣就可以站起来。
然而近日,众大臣跪在地上,却迟迟没有听到皇上喊“平身”,抬头一看,见皇上伸着手,张着嘴傻站在那里,这才想到,皇上哑了!
他根本喊不出来了!
众人于是看向木公公,实在是,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木公公叹了一口气,瞥了眼皇上那越发黑沉的脸色,只好打圆场:“众位大臣快起来吧,皇上这是让各位起来呢!”
“谢皇上!”
众大臣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不自在,皇上让他们起来?他们怎么知道!
又不能直视圣颜,皇上又不能开口说话,他们怎么知道皇上想说什么!
皇上就坐在那里沉着脸看着下面的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名地觉得凄凉。
刚刚,皇后给他做了他爱吃的皮蛋瘦肉粥,他吃了两碗,才来上朝。
他来了。
可是他连“平身”都喊不出来了!这个皇上,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刚刚从皇后那里得来的自信,却被这群朝臣给一下子打击掉了。
皇上的目光朝站在大臣最前面的聿司凌看去。
曾经,那是他最讨厌的儿子,可是如今,却发现,他竟然如此出色,他长身玉立在金銮殿上,虽然是站在下面,但是那浑身的气场,却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要大。
他终于,是看走眼了啊!
“皇上,西北军各将士已经回京,是否宣他们入宫封赏?”
突然,有大臣出列,问道。
有一个出来,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紧接着,好些大臣都出来问问题了。
这个问:“皇上,瑞王府那些家眷怎么办?”
那个问:“皇上,反贼聿司楚的同党该怎么处置?”
……
皇上沉着脸坐在龙椅上,平时,他只需要用嘴说一说,那些大臣就会去照办,可是现在……
他长了张口,除了发出两声根本毫无意义的“啊啊”声,却是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出来。
皇上怒了。
他一甩袖,大步离去。
金銮殿上,并没有桌案,只有龙椅。自然也就没有笔墨,饶是他想要写字来和大臣交流,也做不到。
再说了,他也拉不下那个脸。
堂堂一国之君,靠写字来交流像什么?
看着皇上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聿司凌唇角微勾。
这就受不了了吗?
可怎么办?他还没有玩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