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情绪忽然如此激动,萧无念不由得微微一怔,旋即低头认错道:“是师父不好,但师父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希望你……”
“只是希望我什么?”聿司音的反应忽然很反常,红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质问道,“是不是希望我尽早离开你?”
萧无念让这人给问住了,他从未料到过聿司音会说出这番话来:“我何时希望你离开了?”
这小公主最近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总是容易喜怒无常,平日里见不到萧无念了要与宫人们大吵大闹一番,吃的东西和江湖上的馆子不是一个味儿,便又要将宫中的丫鬟太监们折腾一番。
总而言之,脾气愈发的奇怪了。
萧无念起先还是不信的,今日一见,果然发觉这小丫头似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虽然没落泪,却也是泫然欲泣,苦涩的说道:“反正,你一直以来不都是这么想的吗?我不就是一个整日里游手好闲、吃喝玩乐的拖油瓶吗?”
“怎么忽然说这种话?”他简直让人给气笑了。
聿司音别别扭扭的看了人一眼,似是不想与人争吵,但又纠结着一些事情,左右抹不开:“我总感觉,师父很嫌弃我的样子。”
萧无念歪了歪头,看向她:“你跟随我多年,若是嫌弃你,我不就早将你送回宫中了?”
得到了这个令人满意的答案,聿司音才稍稍放下了心来,撇了撇嘴。
“那你为何一直与我避嫌,有些时候分明我能去见你,可你又找借口推诿,难道是嫌弃我太聒噪太粘人,可是……音儿似乎并不粘人,也从来不挑着你忙碌的时候去找你。”她委屈的小声说道。
瞧一国公主在他面前竟然如此小心翼翼,他不由得心头一阵酸楚。
聿司音本应该一辈子都骄傲的活着,成为那深宫之中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七公主殿下。
可是在萧无念的带领之下,这些年来险些没成长成一个混世小魔王来。
他的确是在有意避嫌。
萧无念与七公主走得太近了,皇上原本便不喜欢他,若是再整日腻腻歪歪的黏在一起,只怕是他……都不能继续留在宫中与她见面了。
因此,他不得不这么做。
说来心中有愧,萧无念神情略显犹豫,道:“不是的。”
他说得心虚,聿司音冰雪聪明,自是一下子便看出来了,连声道:“那是因为什么?因为我皇兄为难你?还是你找不到去公主府的路?那我带你去好不好?”
萧无念的态度十分消极,仍旧一如往常的清冷疏离,他仅仅是摇了摇头,便没再说话了。
聿司音原本想着,只要她主动一点,迟早会应了那句“女追男,隔层纱”的,可谁知道二人之间隔着的是山,而且还是一重接一重的那种。
她当真是身心俱疲,实在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不好,好歹也是大齐唯一的公主,竟然让萧无念对自己退避三舍。
这么多年,她明里暗里不知暗示过多少回,萧无念也当作看不见。
今日,聿司音当真是气得七窍生烟了,她怒道:“萧无念,你是不是看不上本公主!”
“……”萧无念又被小公主的疯狂发言给吓到了,他顿了顿,“不是。”
“不是,没有,不知道,你就会说这三个词儿!你多说一个字能死吗!”聿司音抓狂的看着他,气得又是跺脚又是转圈。
萧无念很费力的想了想,视线落在了她愤怒的俏脸上:“那倒不能。”
“……”还真是只多了一个字儿,聿司音气得就要暴毙当场了。
她当真是不知道萧无念的心意,究竟是想要做什么,究竟喜不喜欢她!
聿司音狠狠的推了那人一把,直接将萧无念给推得一个踉跄,但是那人也并未恼怒,仍旧是那副“你生气任你生气”的样子站在这儿。
“太过分了,自从回到京城之后,你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为什么对我如此冷漠?师父,你看看我啊……”她扯了扯那人的衣袖,眼神波光盈盈,楚楚可怜。
萧无念却是公事公办的收回了手,道:“殿下,请你自重。”
这句话无外乎是当头一棒,彻底的冷水将她给泼懵了。
以前她稀里糊涂的凑过去牵住他的手,还是可以成功的,可是自从回到京城后,那些事情全都成了不可能,仿佛萧无念一夜之间看明白了很多事,再也不把她当作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女孩,而是当作一真正的女人了。
虽然事实如此,但是聿司音还是不希望他这般渐渐疏远冷淡自己。
那不是她想要的。
“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我皇兄的意思,让你不要理我?”聿司音逼问道。
萧无念眼神平静,声音沉沉的回应她道:“不是,只是殿下与我之间,的确不应该接触得过于亲密。”
“真是不知这哪里算是亲密了,若是我皇兄没有威胁你,你好端端的,哪里会和我避嫌。”聿司音难以置信的念叨了半晌,“一定是我皇兄威胁你了。”
萧无念皱了皱眉,终于狠下心来,道:“殿下,请你不要误会皇上,他私下也从未威胁过我。”
“之所以你认为我对你冷淡,不过是因为我开始意识到,你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了,男女有别,没有那些接触时应该的。”顿了顿,他道,“再说了……”
聿司音也不知那样好看的人,怎能说出那么无情的话语。
他面不改色的说:“你我本就只是师徒而已,又为何要奢求那么多呢?”
此话当真是在聿司音心中狠狠的扎进去了一根刺!
她难以相信:“是我听错了吗?师父,你这是在与我划清界限不成?”
就在此时,李松缓缓走上前来,道:“七公主,北疆使臣们很快就要进殿了,还请公主随老奴前去等候。”
事情匆忙,聿司音来不及细品和纠结,便只狠狠甩了一下袖子,转身离去了。
“师父,你可真够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