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赤烈的求亲对于聿司音的影响微乎其微,那么赤烈残暴性子的暴露对于七公主的影响,才是最为可怕的。
她已经接连好几天做梦,都梦见那人高马大的北疆皇子掐着女人的脖子,生生的将人给掐死了。
聿司音甚至梦见了自己嫁到了北疆,被赤烈一次次的羞辱,又被他一次次的暴打,到最后……她几乎从梦中疼痛着醒过来。
这日也不例外,是她的宫女怜儿将她叫醒的。
聿司音惊魂甫定的坐在被窝里,她浑身上下都是冷汗,眼中满满都是惶恐的神色,甚至还带着几分迷茫和错愕。
“公主殿下,您可算是醒了!吓死奴婢了!”
怜儿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手中擎着泡过温水复又拧干的毛巾,给人擦脸又擦汗的。
“我……我方才怎么了?”聿司音接过了另一个下人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心情逐渐平稳了下去。
即便是她眼前还不断的回想着那残暴可怕的梦境,但如今看上去,已经比前几天要好很多了。
前几天醒过来的时候,若是没有萧无念相伴,保准聿司音要哭个死去活来,且吓得脸色惨白无比。
“殿下,您方才又做噩梦了,口中还一直喊着什么别过来,别打了,可把奴婢们给吓坏了!怎么叫你也不醒,我们差点儿就去传太医来了!”怜儿哭腔说道。
聿司音夺过了她手中的汗巾,囫囵着擦了一把,唇色有些苍白,却笑了起来:“怕什么?不就是噩梦而已吗?梦全都是假的罢了,有什么可怕……”
怜儿依旧哭哭啼啼。
“你若是再这样胆小怕事,出门了可别说是我聿司音的下人,免得给我丢人!”七公主笑嘻嘻的甩开了被褥,生龙活虎的下地洗漱,全程根本不用下人伺候。
她早就习惯了没有人伺候的生活,若是有人围前围后的转悠,那才叫做不自在呢!
怜儿看着换好了衣服,正自己给自己梳妆打扮的聿司音,露出了一个笑容来,道:“是,公主……”
“您真是我伺候过的主子里,性情最为干脆利落的一个了!伺候您,还真是省了不少事儿,搞得奴婢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笑道。
聿司音绾好了发髻,缀上了简单又灵巧的发簪,开始涂脂抹粉,含糊不清的道:“嗨,都有手有脚的,干嘛叫你一个劲儿的伺候,若是那样,我才不好意思嘞!”
这个七公主性子实在是太爽朗不羁了,完完全全就是个活泼开朗的十六岁姑娘而已,怜儿不明白,为何有人一直暗中说七公主有疯病呢?
她是最近这两天才调过来伺候的,此前,她根本没见到过七公主犯病的样子,因此,对那些以讹传讹的人,不给半点的好脸色。
每每有人想要污蔑七公主的时候,她都会像一头炸毛的小母狮子一样,吼回去,绝对不允许外人污蔑聿司音半点。
小公主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的下人已经忠心到了这个份儿上,不过她日后自然会明白的。
因为这个看似柔弱的怜儿,还要陪她走很长很长的路。
最近聿司音在太傅府的课程已经结束了,身上又没有任何禁令,更是行动自如起来。
“我师父呢?”她咬了一口酥饼。
日上三竿才伺候主子吃饭,怜儿也是第一次这么做,还有些心虚:“萧侍卫如今是御前一级带刀侍卫,自然是陪着皇上走了。”
“皇兄?”聿司音咀嚼的动作凝固了一秒钟,她拧起眉毛来,几乎能想象到那二人走着走着,忽然开始拔刀比划的场面。
实在是惨不忍睹……
“那我皇嫂去哪了?”聿司音挨个儿都问了一遍。
怜儿又答:“回丞相府省亲。”
“省亲?”聿司音喝了一口粥,说话呜呜的,十分不清晰,“据我所知,皇嫂好像在丞相府的日子过得不是很好嘛,他们家不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么?”
皇后的光荣事迹,足够写出来一本书了,怜儿对此自然是了如指掌,而且对皇后也带着一种崇拜,眼睛都亮了,点头道:“是,想必皇后娘娘也是无可奈何吧,若是不回去,难免会被埋怨不孝顺。”
聿司音笑了一下,道:“嗨,我若是皇嫂,还哪里管那些?哦对,她当初让满丞相府的人给她磕头的事情我还听说过呢,想必回去了她也不会受欺负,我就不去打扰她了。”
怜儿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出去闲逛。
“殿下,我最近,听说了一些事情……”今日风和日丽,怜儿瞧着聿司音那心情愉悦的样子,便试探着问了一句,“您想不想听听?”
聿司音回过头来,十分好笑的看了人一眼,嗤了一声:“我们怜儿姐姐,也学会和我卖关子了?”
听人这样说,怜儿赶紧摆手:“别别别,我可受不住公主您这一声姐姐!”
“那就快说!”聿司音故作凶巴巴的样子,威胁了一句,“再和我玩这一套,当心我将你嫁给宫门口倒恭桶的二傻子!”
怜儿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奴婢最近听宫女们讲闲话,听闻您前几天和萧侍卫在街上闲逛,独身一人时,遇见了赤烈皇子……”
聿司音脸色陡然一变,一把捏住了她手臂,直将那人给捏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从何听说?”
怜儿大惊失色:“殿下……这些都是宫里的人传得闲话,已经传遍了。”瞧公主的脸色,她竟是有些不敢说下去了,毕竟这位小殿下从未如此疾言厉色过。
“罢了罢了,他们是怎么说的,你都给我说来听听!”聿司音不耐烦的松开了她,只觉得系着的披风燥热无比,一把扯了丢开,“赶紧的。”
怜儿接住了披风,声若蚊蝇的说道:“他们说,赤烈皇子在街上向您求亲,但是被您给拒绝了,看上去很是可怜。”
“可怜?”聿司音不可置信的哼笑了一声。
赤烈若是可怜,怕是这世上人人都要可怜死了!
她可没见过拿追随多年的手下当礼物又当蝼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