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沉寂下来了。
正值凌晨,万物都寂默无声,可幼宜问出这样一句话后,她能明显感觉到,本就落针可闻的病房里更幽静了一点。
周久安眨了眨眼睛。
他的睫毛很长,她的手覆在他的眼皮上,手心一阵细痒,沿着神经传达进心里时,已经成了酥酥麻麻。
她忍不住松开手,揉揉手心,语气怨怼,“都叫你别卖萌了,我怕痒的呀。”
真是仗着自己帅就肆意妄为。
周久安看了她一会儿,伸手去拉她,却被幼宜眼疾手快躲开了。
“躲什么?”他语气不满。
幼宜干脆把椅子搬到离病床一米远的地方坐下了,反正周久安打着点滴不方便下床,也不怕他抓到她。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幼宜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周久安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十分不自然,一听就知道不是因为感冒,故意反问:“什么问题?”
幼宜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还真想将装傻进行到底了?
“你忘了是吧,”她微微一笑,然后恍悟,“也对,你发烧了脑子不好,记不清了也正常。”
周久安怎么听怎么觉得她是在骂他。
“没关系,”幼宜笑得就像是童话故事《小红帽》里的外婆那样和蔼可亲,“我帮你回忆。”
周久安打了个寒颤。
这笑容,怎么这么阴森森呢。
“接下来的问题请你如实回答我,”幼宜浅浅笑了,笑容里透着一股威胁的味道,“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楼下?”
周久安没打算瞒她,老老实实地回答:“给你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也没人接,我只能去你家找你了。”
“你怎么会知道具体哪一幢楼的?”幼宜困惑不已。
他送她回过家几次,可每次都是到小区门口就走了。
“我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你舅妈了,”周久安作回忆状,“也就是林老师。”
林茹萍虽然没教过他,但他对学校里的老师基本都有印象,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幼宜一愣,“我舅妈看见你了?”
“没有,”周久安慢吞吞喝水,轻描淡写地说,“我跟在她后面进去了。”
幼宜那颗刚被高高吊起的心又“扑通”一声落了回去,没看见就行没看见就行。
想想也是,舅妈是认得周久安的,要是看见他了,只怕下一秒电话就打到她手机里来了。
“你来找我干嘛?”幼宜蹙眉,语气几分责怪,“我不是跟你说了等你病好了再上课吗?昨天晚上风这么大,我要是晚上没回去怎么办?你倒那儿了谁知道?”
周久安高烧昏迷那段时间她把他发的信息全都仔细看了一遍,他给她发了十几条消息,用的标点符号从句号变成感叹号,语气从平静转为暴躁,无一例外都是让她回去给他上课。
以前也没发现他这么好学啊。
背十个单词都背得要死要活的。
结果周久安一句话就给她堵了回去——
“我想见你还不行?”
幼宜:“……”
行,那指定是太行了。
早知道他这么离不开她,昨天下午说什么也不陪季晏礼买衣服了。
(季哥哥:我真的栓q。)
“倒是你,”周久安一瞧幼宜眉眼松动,知道她是不生气的表现,他反而来气了,恨恨地质问,“什么叫晚上不回去?你打算去哪儿,跟你的好哥哥住在一起?”
好哥哥……
她怎么记得昨天她不是这么解释的?
“我不是之前跟你说过了那是我哥嘛,”她一瞧周久安脸色不对,生怕他发火,毕竟他的病还没好利索,生气不利于恢复,赶紧解释说,“从小一起长大的。”
周久安冷哼一声,再开口时语气有点酸,“那你们抱什么?”
天知道他看见他们抱在一起的时候,他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将两人分开再狠狠揍那男的一拳。
抱就算了,还抱那么久。
他都没抱过!
其实不光是季晏礼抱了她,她还因为激动主动抱了季晏礼,幼宜知道周久安肯定全部看见了,害怕自己三言两语解释不清越描越黑反倒麻烦,干脆把昨天离开医院后发生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一遍,当然,买衣服那段她省去了。
最后一句话总结,“人家好不容易松口答应帮我保密了,我抱他一下不过分吧?”
说起来也怪她,长大后她和季晏礼因为男女有别便少有拥抱,昨天也是因为太过高兴情绪上头,恰巧他已经抱了她,她没想那么多就回抱他一下,只是没想到竟然被周久安看到了。
周久安眼神古怪地瞅着她,“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幼宜哭笑不得。
周久安就不说话了,撇开眼不看她,盯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幼宜一开始撑着脑袋看着他,渐渐的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起身走过去坐到床边,凑近了盯着他的脸。
近距离看才发现,他的皮肤好得让人嫉妒,一点毛孔都找不到,俊逸的脸上挂着一抹可疑的红,不是因为生病,也不是害羞,而是尴尬。
幼宜突然就悟了,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回荡。
得亏单人病房隔音做得好,要不然其他人该以为这家医院大半夜闹鬼了。
周久安听她笑了一会儿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忍不住扭头,面露恼怒,“你笑什么?”
幼宜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见他恼羞成怒了才堪堪止住,捂着笑疼的肚子说出了真相,“你该不会以为季晏礼是我男朋友,所以才吃醋亲我的吧?”
周久安清清嗓子,“知道还问我?”
幼宜被他的别扭劲儿逗得再次放肆地笑出了声,心底就泛起莫名的喜悦,大胆凑上前贴上他的鼻尖,就像昨晚在楼道里,他贴着她那样。
“小久,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
周久安的呼吸都紧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幼宜察觉他的反应,心里更甜了,忍不住轻笑,“要不然你的吻技怎么会这么生涩呢?”
“你……”周久安一时语塞。
“小久,”她的语气几分诱惑,“你的技术还要多练练呀。”
幼宜的性格是典型的欺软怕硬,手里捏住了周久安的把柄,只顾着一味逗他,却忘了自己也母胎单身十八年的事实。
周久安抿着嘴唇不说话。
还想继续逗逗他,岂料下一秒他抬手将她一搂,她就紧紧贴在了他身上。
她感觉到他的胸膛硬邦邦的,幼宜不由得有点慌,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好像玩大了……
她起身要逃,他却用了劲,俊脸就压了下来,吻上她的嘴唇,舌头也跟着往里钻。
附带一句低语。
“经验都是摸索出来的,多试几次不就知道了……”
很快,宽敞的病房里就响起了暧昧的接吻声和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