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宜到洋房区的时候,周久安刚接了外婆交代买年货的命令准备出门。
走过转角,他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街道最远处站着个女孩儿,米白针织长裙,同色系围巾,浅咖大衣,棕色皮鞋,不是许幼宜又是谁?
“小久!”幼宜举起手挥舞,兴高采烈地喊他。
周久安快步跑过去,本想抱住她,可转念一想是在大街上,来往行人太多,又硬生生忍住了。
抬手理了一下她的头发,他低低开口:“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午刚到,”幼宜上下打量他,摸摸他的袖口,果然只有一件羽绒服,里面是短袖,“你穿这么薄不冷吗?”
虽说平城比a市气温高不少,但她出门前还是又添了条围巾。
“我年轻,身体好。”周久安不以为然。
幼宜翻了个白眼,取下围巾挂在他脖子上,系好。
“我不冷。”周久安怕她冷,想取下来还给她。
“围着,”幼宜命令口气,“万一感冒了有你好受的。”
周久安也不拒绝,美滋滋地围着女朋友的围巾,时不时还有属于她身上的香味飘进鼻腔。
“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幼宜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要出门。
大过年的总不能还训练吧。
“老太太让我出去买东西,”周久安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条给她看,无奈地说,“要不要一起?”
幼宜巴不得,挽上他的胳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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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最大的东方批发市场在城东郊区,周久安原本想打车去快一点,幼宜却偏要坐公交,说是为了感受过年的烟火气。
周久安拗不过她,结果就是两个人被其他乘客挤成了饼。
他长得高还好,头顶的吊环扶手轻轻伸手一够就够到了,但幼宜身材娇小,直接淹没在人群中,连座椅靠背的扶手都碰不到。
“我脚都快悬空了。”车内气息不流通,她一张脸快憋成猪肝。
“自作自受。”虽然嘴上这么说,周久安还是一把将她扯到了自己面前,用背部挡住了拥挤的人潮。
幼宜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站在后门的栏杆与周久安的胸膛之间,抬头看他,“那我也不知道平城人过年都这么积极出门,不用准备年夜饭吗?”
“抱着我。”周久安注意到公交车即将到站,提醒她。
“啊?”车内人声鼎沸的,幼宜一时间没听清,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公交车一个急刹,她顺着惯性就向前倾,一头栽在他胸口。
“姐姐,大庭广众之下投怀送抱不好吧?”周久安沉沉的笑声从头顶传来。
幼宜稳住身形,抬起头的时候脸烫得绯红,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其他人跟我们一样,都是去批发市场采购年货的。”周久安这才回答了她刚刚的问题。
旁边有人下车,车厢里松缓了一些,幼宜趁着后门打开的机会多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还有多久才到?”
“快了,”周久安看一眼前方的到站提示,“还有三个站。”
……
东方批发市场不愧是平城最大的市场,刚一下车,幼宜远远就瞧见硕大的招牌挂在大门顶部,红色字体十分显眼。
唯一和幼宜想的不一样的是,东方市场是依山而建的,内部不是平地,而是平缓的斜坡。
市场内店铺至少上千家,分为各个小区域,每一个区域都热闹非凡。
周久安根据外婆列的清单上的顺序,直奔水产区。
幼宜本以为像周久安这样的大少爷肯定连菜市场都很少去,谁知道他讲价竟然比一些大爷大妈都狠,一只老鸭能从二百二直接砍到一百五。
“你这么会讲价?”幼宜惊呆了。
周久安挑唇轻笑,“说不定是人家看我长得帅。”
本来幼宜还不相信,再帅的人能帅得过钱?直到老板女儿把处理好的老鸭递给他们,羞答答地问了句,“帅哥,看在我们亏本卖给你的份上,我能不能加你个微信?”
幼宜:“……”
周久安接过鸭子,一搂幼宜的肩膀,挑眉道:“不好意思,女朋友不同意。”
话毕领着她头也不回地去下一家店,徒留老板女儿望着两人的背影眼冒红心。
幼宜很快又发现,周久安讲价也是分情况的。
东方市场里除了花钱租店铺的商家,还有许多摆地摊卖农作物的农民,她观察得仔细,每当在地摊上买东西的时候,周久安非但不会讲价,还会多给一些钱。
幼宜眯着眼睛笑了笑。
有爱心的男孩子最可爱了。
不过没等她感慨完,余光忽然瞥到两抹熟悉的身影。
定睛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居然是舅舅舅妈!
隔着两条街,他们背对着她在一家副食店里买炒货。
幼宜如临大敌。
既然舅舅舅妈都来了,那妈妈……
“小久,咱们快走,”幼宜不由分说扯着刚付完钱的周久安,急匆匆地说,“你还有多少东西没买?”
周久安拎着两大袋年货,好在他臂力惊人才不觉得累,“还有对联和窗花,你怎么了?”
“我看见舅舅舅妈了,”幼宜甚至不敢回头去再看一眼,“他们也来了,我妈估计也在,就是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咱们赶紧走,别被他们看见了。”
都说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她现在已经开始担忧母亲是不是在哪个角落已经看见她了。
周久安无奈叹了口气,虽然他很想提前见见未来丈母娘,但很明显现在不是时候,只能任由她拉着离开了东方市场。
至于对联窗花什么的,等回去之后再找地方买好了。
事实上,许母确实看见了他们。
她和舅舅舅妈是前后脚进的东方市场,分头行动置办年货,她在海鲜区买完东西一回头准备找弟弟弟妹,刚好注意到两人的背影。
没办法,在一群慢慢悠悠买东西的人中,那两道逃窜的身影实在太惹眼了。
虽然没有看清脸,但凭借多年的了解,许母一眼就认出了女儿。
至于旁边那个男孩子,许母默默地想,长那么高,背影又那么挺拔,应该不至于太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