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久安花了足足三天的时间才消化完这个消息。
他回了平城,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手机上的八个字发呆。
【周久安,我们分手吧。】
她用的是陌生的手机号码,想必原来的号也不会再用。
他点开了她的聊天框。
他们之间的对话还停留在她离开平城的那天。
久久归宜:【小久,我妈妈已经知道咱俩的关系了。】
久:【怎么知道的?】
久久归宜:【就那天在集市,她看见我们了。】
久:【说什么了吗?】
久久归宜:【别的没说,我妈妈不反对我谈恋爱,不过她说希望有机会我能带你去见见她,我没答应。】
久:【为什么不答应,我生气了。生气jpg】
久久归宜:【过段时间嘛,你现在不是高中还没毕业嘛,我妈要是知道我和高中生谈恋爱,会打死我的。可爱jpg】
后面就没再继续聊天了,因为他直接一个视频通话拨了过去。
最后一则是语音通话。
那时候他和她都在上课,她从来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除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向老师请了假出去接电话,他还记得她给他打电话时,语气慌张急切。
“小久,我妈妈生病了!”
她那边是着急忙慌的脚步声和人来人往的嘈杂声,想来是一时太过慌张找不到人倾诉打给了他。
他耐心安抚,“别急姐姐,你现在在哪里?”
“我妈让我马上回家,”她喘着气,“我现在在回去的路上。”
他觉得有些奇怪,生病了怎么会回家?但也没有多想,只是安慰她,“姐姐,你现在打车回去,不要担心,阿姨会没事的。”
一路上她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快到家时挂断了电话,临挂前他说:“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姐姐,我一直在。”
她应下说“好。”
却没想到那是他们之间当时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她消失了。
一开始他觉得也许是许母突然生了重病她来不及给他回消息,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了a市,才发现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许母没有生病,她甚至心情很好地下楼买菜,遇到邻居时还闲聊了许久。
他开始担忧,是不是许幼宜故意躲着他?
可昨天她焦急的语气又不像是演的,而且她也没理由这么做。
现在想想,只怕那时候她就已经想好要怎样离开他了。
周久安翻过了手机,不去看屏幕上的聊天记录。
手机后盖是深蓝色的,他又想起幼宜的手机,还有季晏礼的……
周久安直接将手机往墙角狠狠一摔,屏幕连带着后盖一同被摔得四分五裂。
第四天,他出了房间。
外公外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他是平时学习压力太大,见他出来后终于松了口气。
他表面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学校上课,每天照常训练,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异常。
至少没有一个人看出来他完整皮囊下浑浑噩噩的灵魂。
直到那天夏乔到一中来找他们玩,第一句话就是,“久安,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周久安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就转过了头。
张熠不理解,“他怎么了?不是很正常吗?”
“你是不是瞎啊?”夏乔没好气地怼他,然后走到周久安面前,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担忧地问:“久安,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周久安面无表情地挥开她的手,“没事。”
夏乔盯着他,突然问:“是不是许幼宜?”
周久安蓦地抬眼,目光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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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跟我分手可以,但我需要理由,许幼宜,我不明白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幼宜知道,周久安能说出这句话,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可她不能告诉他,也不想告诉他。
周久安和苏建峰的关系本就不好,她再说出来,他们之间只会变得更加恶劣。
没必要了。
他们现在只是普通的老师和学生家长的关系。
“周久安,”幼宜抬眼,望进他的眼睛里,“不管你再如何追问,这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是周嘉屿的父亲,你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你儿子已经七岁了,难道还要揪着我这个前女友不放吗?”
“周久安,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这样对双方都好。”
周久安深深地看着她,许久后薄唇轻启,“我以为嘉屿已经把事情说得很清楚了。”
幼宜一愣,“什么意思?”
“嘉屿没有妈妈,”周久安凑近她,“我也没结婚,许老师,你这么快就忘了那天在教室里说过的话了?”
幼宜愣住了。
她没想到周久安会在这个时候选择亲口承认。
“可……周嘉屿不是你儿子吗?”父子俩的眼睛那么像,总不可能不是亲生的吧?
“是我儿子,”周久安声音低到发沉,“但是我收养的,他原本是我战友的孩子。”
幼宜彻底愣了。
她想起那日给周嘉屿讲题目时,他说大队长夸爸爸是最好的兵。
所以他真的去当兵入伍了?
“许幼宜,我从来没有一刻想和你分开,”周久安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她提起以前在陆特的事情,伸手抚上她的脸,“我也不会和别人结婚,你明白吗?”
幼宜的呼吸停滞了下,然后脸一扭,他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
她不去看他的神情,舔了舔嘴唇,这才发现干涩得要命。
“你……不恨我吗?”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幼宜以为他会顺理成章给出答案,岂料,话音落下了良久,都不见他给出个解释。
她回头去看,却见周久安变脸跟翻书似的快,面色转冷,连眼睛里的笑意都散尽了。
他恨她。
恨她留下一条短信就彻底离开了他的生活,恨她对他的隐瞒。
但他又不想恨她。
所以没办法回答。
手机适时的响起总算挽救了幼宜的不知所措,接起,是季晏礼的。
“你怎么样?”她的心又提起来了。
季晏礼问她在哪儿。
她只能实话相告,说已经离开了机场。
季晏礼的声音听着有点落寞,但以能听出周遭还是乱糟糟的,应该还在机场。
“记者还在吗?”
“是,”季晏礼咬牙切齿,“真不知道这帮孙子是怎么知道我行踪的,我走到哪儿都有眼睛盯着我。”
“对不起,其实我真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机场的……”
“没事的小宜,等我处理完这边去找你,我有事要问你。”
那边又急匆匆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