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结束已经接近十二点,幼宜听见办公室外传来脚步声,以为是周久安过来了,赶紧对周嘉屿说:“周嘉屿,你爸爸来了,快收拾好东西跟他一起回家吧。”
周嘉屿点点头,结果收到一半外面有人敲门,幼宜说了声“进”,那人推门,进来的却不是周久安,而是时忱。
“许老师,大部分家长已经离开了,”作为留下来断后的时忱,他已经尽自己最大努力地开完了家长会让家长们赶紧回家,没想到还是有几名家长对自家孩子的关心程度超过了他的预期,“不过还是有几名家长说要找你聊聊孩子的学习情况,他们在教室等你。”
“谢谢,我知道了。”幼宜点点头,朝一年级三班的教室走去。
周嘉屿也背着书包跟在她身后,他就想知道爸爸怎么还没来找他。
教室里果然如时忱所言,只零零散散坐着几名家长,见她来了立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自己家儿子或者女儿平时在学校的学习情况。
幼宜看着他们激动的脸,想起以前自己上小学的时候总是巴不得爸爸早点结束家长会赶紧回家带她去吃大餐,不过那时候也有格外关心自己孩子近况的家长,把老师围个水泄不通。
还真是每个时代总有那么几个相同的家长。
“各位家长先别激动,”幼宜赶紧劝说,“你们先回座位坐好,我会一个一个的反馈,可以吧?”
家长们这才冷静下来,又都坐回去。
幼宜先是看向了一直站在教室门口的周久安,他压根不关心周嘉屿在学校的的学习情况,就一门心思地盯着她瞧。
幼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招呼一旁的周嘉屿,“周嘉屿,没什么事的话你就跟你爸爸回去吧。”
周嘉屿站在两人中间,看看爸爸,又看看许老师,然后又再次看向周久安,“爸爸,你就没有什么要问许老师的吗?”
周久安极其缓慢地点了下头,“有。”
直觉告诉幼宜,他想问的和周嘉屿一点关系都没有。
周久安走上前两步,“许老师,咱们出去说?”
“周嘉屿爸爸,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幼宜深呼吸一口气,“还有其他家长在等我呢。”
仗着有其他人在他不敢对她怎么样是吧。
周久安极淡极淡地勾了下嘴角,“好,许老师,你可别后悔。”
幼宜瞬间警惕起来,如同看犯罪分子一样看着他,吞了下口水,“那……还是出去说吧。”八壹中文網
周久安如愿以偿地笑了。
“你想说什么?”教室外的走廊,幼宜和周久安保持了足够的安全距离。
“你什么时候回去?”周久安淡淡问。
“家长会结束就回去。”
“我等你。”周久安还是淡淡的。
“不用了,”幼宜吓得不行,“你看里面那么多家长,谁知道会待到什么时候去,你赶紧带周嘉屿回家吧,外面天冷,别给他冻感冒了。”
“我开车来的,”周久安好笑地看着她用周嘉屿找借口,很不留情面地拆穿,“车里有空调。”
“你不是还要上班吗?”幼宜迅速找好了下一个借口。
“我今天调休。”周久安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幼宜:“……”
沉默三秒,她从齿缝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周久安,咱们不顺路。”
这倒是实话。
周久安这回没再难为她,“那行,那我和周嘉屿就先回去了。”
幼宜这才松了口气。
“儿子,走,咱们回家,”周久安牵过一旁看热闹的周嘉屿,路过幼宜身边的时候,似笑非笑落了句,“许老师,开完家长会就赶紧回家,不要和外面的野男人说话,小心被骗。”
“什么野男人?”幼宜被他这一句话弄得一头雾水。
周久安朝她身后努努嘴,然后牵着周嘉屿离开了。
幼宜回过头,正好看见时忱从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走过来。
幼宜:“……”
她真是服了周久安了。
☆☆☆☆☆
目送最后一名家长离开时已经快要一点了,幼宜站在教室门口,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
当班主任真累啊。
她也不知道这些家长是怎么想的,孩子才一年级,已经开始担心以后上初中上高中时的学习成绩了。
实在是太杞人忧天了些。
关键是家长们问她,她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能应付一下了事。
幼宜简单清理了教室的卫生,关上窗户锁好门,准备开车回家,谁料一扭头,就看见校长面色严肃地站在走廊尽头,让她跟他去一趟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
校长将一只信封递给了顾初,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幼宜觉得心里惴惴不安的,接过后打开一看,愣住了。
是一封匿名举报信,内容大概是说她作风有问题,和学生家长关系不清不楚。
良久后,她才有了声音,“校长,这……什么情况?”
“许老师,你还问我什么情况?你知不知道这封举报信对你的工作影响有多大?是,你工作很认真,人努力上进,带的班成绩也不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在其他方面做得不够好?”主任重重地叹了口气,“本来呢,以你的能力是能评上先进教师职称的,但出了你被人举报的事情,谁还敢给你?要不是我拦得快,现在这封信已经送到教育局去了!到时候我想保你都难了。”
然后,又拿出一份文件来,敲了敲,“你看看,这是学校领导商量后针对你这次举报事件的批示意见,我已经尽最大努力地把影响降到最低了。”
幼宜的手指有点颤抖,拿起文件瞧见那个大红戳的时候,一时间觉得千斤重。
她的优秀教师职称被取消了,本来能拿到手的一万块奖金也就这么打了水漂。
“校长,我压根就不知道什么举报信的事。”幼宜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而且这上面分明就是无稽之谈。”
连张照片都没有,光凭几句话就给她扣上一顶私生活有问题的帽子,未免也太荒谬了。
“许老师啊,这信的内容是什么不重要,真实性也不重要,”校长意味深长地说,“我就直说了吧,对方也是背后有身份的人,经过这么一闹,学校哪能不重视?而且现在又是评职称的关键时期,一点马虎都不行。”
“我要知道举报人是谁。”
“连我都不知道举报人是谁,人家是直接塞到了我办公室外的校长信箱里,”校长提醒她,“也就是最近几天的事,你好好想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谁了啊,能把信送到我这的,无非就两种可能,要么是学生,要么……不用我说你也清楚。”
老师。
幼宜一僵,脑中冷不丁蹦出一个人来。
校长的提示已经很到位了,见状便问,“你心里也有数了对吧?”
她咬着唇,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