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宜在季晏礼车上待了不到十分钟就下车了。
“晏礼哥哥,我还得去学校上课。”
关上车门的一瞬间,季晏礼叫住幼宜,“小宜。”
幼宜抬眸,他的眼神满是受伤和不舍。
他问:“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幼宜轻轻点头。
“伯母那边打算怎么解释?”季晏礼只担心这一点。
“等找个机会我会主动和她解释,”幼宜抿唇,“我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会相信我的。”
“如果她不信呢?”季晏礼俊朗的脸上浮现一丝担忧,“你又打算怎么办?”
“晏礼哥哥,”幼宜往周久安车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算我妈不肯相信,我也不会再和周久安分开,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她说的是和周久安分开九年这件事。
季晏礼是了解她的,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情,倔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打小就领教过她的本事。八壹中文網
“我相信你的选择不会有错,”他叹了口气,“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记得找我。”
这话说得有些多余,季晏礼知道,哪怕幼宜表面上笑着点头,他心里也清楚,就算她真的有困难,也不可能轻易再麻烦他。
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九年前那件事大不如前,如果能回到以前,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季晏礼的眼神微黯,笑容也有几分苦涩的味道,却又被他恰到好处的遮掩。
幼宜看得出来他心情不爽很好,舔舔嘴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知道他一直反对她跟周久安有联系,可这件事情已成定局,她不想和周久安分开,却也不想再看到他这样难过。
幼宜想了想,岔开话题,问了季远最近身体情况如何。
年前她去过一次医院,那时季远已经出院了。
“挺好的,做完手术后情况好了很多,接下来只要好好休养就行,”季晏礼的眉梢终于是轻松些许,“什么时候抽空回季家吃个饭吧。”
“好,”幼宜郑重点头,“季叔叔出院是好事,这顿饭我一定会去吃。”
季晏礼笑了,“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幼宜趴着车窗边沿。
季晏礼笑而不语。
幼宜以为他不相信,伸手过去,屈起小拇指,“拉钩。”
季晏礼笑得有点无奈,却纵容了她这种幼稚的行为,和她拉钩,“一言为定。”
幼宜很喜欢拉钩,季晏礼还记得,以前每当他们之间有约定的时候,她总要用拉钩来为这道约定上一层枷锁,仿佛这样就不会发生食言的事情。
他记得很清楚,第一次和幼宜拉钩是他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虽说功课还是轻松,但时间却远不如在幼儿园时宽裕,那时他七岁,幼宜只有三岁,每天还在幼儿园里疯玩打闹,压根没有上学的概念。
季晏礼对学校枯燥死板的上课方式深恶痛绝,想和幼宜分享心里的怨怼,结果人小丫头完全不懂上课是什么,他只能费解地询问父母,母亲告诉他,上小学就代表要好好学习了,决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每天瞎玩。
刚开始一段时间幼宜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后来她发现她好像经常见不到季晏礼了,便着急忙慌地去季家找人。
当时季氏夫妻都不在家,季晏礼又在学校上课,季家佣人便告诉她,季少爷去上学了,不能再陪她一起玩了。
三岁的幼宜哪里懂什么大道理,以为不能再陪她玩的意思就是再也见不到了,当即便嚎啕大哭起来。
恰巧这时季晏礼放学回来了,一瞅她哭得娇弱可怜梨花带雨,还以为谁欺负了她,抱起来一问才知道事情经过。
幼宜抱着他的脖子,眼睛通红地说:“晏礼哥哥,你不要去上学了好不好,上学好吓人啊,我都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季晏礼被她哭得心都要碎了,年少轻狂的季少爷满脑子只有小丫头,连声答应,第二天直接旷课不去了。
学校老师打电话到季家,恰巧季远在家接到了电话,闻言怒目圆睁,马上派人把季晏礼找回了家,好一顿家法伺候。
幼宜在一旁急得哇哇大哭,一直喊季叔叔别打了季叔叔别打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季远看在幼宜的面子上下手轻了许多,季晏礼一声不吭地挨了一顿揍,季母给他上药的时候,幼宜又掉了猫尿。
几个大人却笑出了声。
季母问她:“小宜,你想不想晏礼哥哥天天和你一起玩?”
幼宜擦擦眼泪点头,“想!”
“那小宜以后嫁给晏礼哥哥好不好?这样你们就能永远在一起玩了。”
幼宜并不知道嫁是什么意思,她只希望季晏礼能一直陪着她,便眼泪汪汪地问:“晏礼哥哥,这是真的吗?”
季晏礼同样不懂母亲的意思,但他觉得一直陪着她是他身为哥哥本来就应该做到的事情,点点头,“是真的。”
幼宜伸出小拇指,“那我们拉钩,谁也不准反悔!”
那一年,他和她拉了钩,还用彩笔画了两张五颜六色的结婚证,小小的年龄就许下嫁与娶的誓言。
只可惜,童言无忌终究只是童言无忌。
和幼宜拉了钩,如果可以,季晏礼只想牵着她的手,再也不放开。
但,他最终还是松开了。
☆☆☆☆☆
回到周久安车上,幼宜正担心他会不会问她和季晏礼都聊了什么,周久安凉凉的嗓音就飘过来了。
“聊什么聊得那么火热?下车了还舍不得松手。”
醋味都快溢出来了。
幼宜估计他是看见她和季晏礼拉钩了,扶额道:“你是在嫉妒吗?周久安先生。”
周久安发动车子,哼笑,“确实妒火中烧。”
“反正你是消防员,自己给自己降温应该很容易吧。”幼宜开了个玩笑。
“说得对,”周久安忽然倾身到她耳边,笑容恶劣,“在你身上降火,确实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