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幼宜赶到医院时,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幕。
一群还没来得及换制服的消防员或坐或站在icu病房门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而担忧的表情。
沈言站在探视窗前,一直看着里面的周久安。
他的旁边站着一名身姿窈窕的女孩儿,几乎是趴在玻璃上,哭成了泪人。
勇子最先注意到她,喊了一声,“嫂子。”
所有人循声望过来,除了汪晓倩。
“小久情况怎么样?”幼宜快步走过去,急切询问。
“还没完全脱离危险,”沈言沉声道,“医生说最迟观察到今天晚上十二点,如果情况稳定的话才能转到普通病房。”
他说话的时候,幼宜已经看清了icu里的周久安。
她从没见过那么虚弱的周久安。
安静地着眼睛,脸色惨白,头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戴着呼吸机,身上插满了管子。
如果不是心跳还在上下起伏的话,她几乎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周嘉屿没那么高,看不清icu的情况,仰头脆生生地喊了一声,“沈言叔叔。”
沈言勉强挤出一丝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嘉屿乖。”
“我爸爸呢?”周嘉屿从来医院就没看见周久安,满脸困惑。
“你爸爸他临时出任务,有事情来不了了,”沈言没忍心把周久安的情况告诉周嘉屿,他还太小了,哪怕明说他也未必能理解,“可能要过几天才会回来。”
周嘉屿知道爸爸工作忙,以前也没少发生这样的事情,相信了沈言叔叔的话。
“沈言,你和他们先回去吧,”幼宜见他眼眸猩红布满血丝,其他人也是神情疲惫,轻声说,“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了。”
沈言没拒绝,点了点头,“好,那嘉屿他……”
“你把他带回去吧,这两天麻烦你照顾他一下,”幼宜把周嘉屿推到沈言怀里,蹲下身温柔地开口,“嘉屿,今天晚上去沈言叔叔家里睡觉好不好?”
“那许老师你呢?”周嘉屿拽着幼宜的衣服。
以前周久安值班时,也会把他放到沈言家睡觉,周嘉屿已经习惯了,只是觉得许老师看起来很奇怪。
眼睛红红的,好像随时都会哭一样。
“我?你明天就能在学校看见我了,”幼宜捏捏他的脸,“和沈言叔叔回家吧。”
周嘉屿点了点头。
沈言牵着他离开,没走两步,他突然回头。
“许老师。”
幼宜看着他,“怎么了?”
“你不要哭,”周嘉屿做了个擦眼泪的动作,“爸爸不在,嘉屿会陪着你。”
幼宜鼻腔一酸。
沈言离开后,走廊上只剩下汪晓倩和幼宜两人。
汪晓倩抱着膝盖坐在长椅上,眼睛通红。
她突然说:“对不起……”
幼宜不明白她为什么道歉。
汪晓倩抬起头,泪眼朦胧,“久安哥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幼宜皱眉,“怎么回事?”
汪晓倩哭哭啼啼地说出了下午的事情。
……
汪晓倩是a大化学专业的学生,今天下午有一节实验课。
上课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有同学碰倒了酒精灯引发了火灾。
化学实验室里随处可见都是各种易燃易爆的药品,很快整间实验室漫天大火,老师马上拨打了119,同时疏散学生离开。
起火时汪晓倩在实验室最深处的位置,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出不去了,后来是两名消防员冒着生命危险将她救了出来,其中一人就是周久安。
汪晓倩吓得脚步虚软,被架着出来时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周久安走在她后面,电光火石间将她往外一推,等汪晓倩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倒在了地上。
“都怪我太害怕了,”汪晓倩哭得双肩发抖,“如果不是因为我,久安哥他不会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都是因为我……”
幼宜说不埋怨是假的,可这件事又不能怪到汪晓倩身上,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相信小久他会没事的,你也别难过了,这里有我守着,你回学校吧。”
汪晓倩轻轻点头,站起身,“那我明天再来看久安哥。”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幼宜才在长椅上坐下来,无力地靠着玻璃,望着病床上的周久安,默默流泪。
☆☆☆☆☆
就这样,幼宜从夕阳西下一直等到夜幕降临,将近六个小时,期间医生护士来来往往好几回,看得出周久安的情况很棘手。
幼宜瘫坐在长椅上,双手合十不断祈祷着。
直到将近晚上十二点,医生从icu里出来,告诉她,周久安过了危险期。
幼宜跟着一起回到了普通病房,坐下来就再也没动过,一瞬不瞬地盯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他依然戴着呼吸机,可这一次,幼宜能够听到他的呼吸声。
心脏监控仪器上各项数据都是正常状态,幼宜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他还躺在这儿,活生生地躺在这儿。
没过多久,有人敲门,幼宜赶紧起身去开门,是沈言带着消防大队的几名领导来了。
简单了解了情况,其中一名领导劝道:“你也不要太担心,周久安的身体素质过人,一定能挺过来,很快就会醒来。”
幼宜点头,沈言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提出让她回家休息,他在这里照顾周久安。
沈言来的时候带来一些生活用品,幼宜接了盆温水,浸湿毛巾给周久安擦脸,“不用,这里有我就好,嘉屿不是还在你家吗,你照顾好他就行。”
“你明天不是要去学校上课吗?”沈言皱眉,并不认可她的行为。
“我已经向校长请过假,也和同事那边协调好了,明天我先不去上课,语文课让其他老师代替我上,”幼宜擦完周久安的脸,又撸起袖子擦他的胳膊,“小久什么时候醒了,我再回学校,否则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沈言心想这姑娘跟周久安一样都是个倔脾气,也不劝了,叹了口气算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