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病情发作得突然,于秋婉的脸上并未有任何用于遮掩的物品,于文义没想到见到自己表妹的相貌会在这种情况下。
自古红颜薄命,这句放在这个姑娘身上再合适不过了,给她诊脉的大夫摸了好一会她的脉,最后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叹气道:“这姑娘的病是从娘胎带来的,她能活那么久已经是上天眷顾了。”
“她,您救救她吧。”于文义语气沙哑,尽管他从小就知道表妹身体不好可是具体情况他并不清楚。
“这位姑娘已经病入膏肓了,药石无医,老朽也没有什么办法。”大夫见过不少病人也没有见过美成这样的人,完全就不像是凡人,只是那身体单薄得令人惊心,全身上下就脸上有点肉,身体冰凉,脉象更是接近虚无。
“求,求您了……”他是知道她的身世的,她受了那么多苦,为何命运那么残酷,连让她活下去的机会都不给她。
最后大夫连他们的诊费都没收,药也没开,甚至宁愿自己走回去都没有继续再待下去。
孟浩宇痴痴地看着床上之人,怎么都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眼中的光亮了又灭,他低下了头,迫使自己转移视线。
“云义……”孟浩宇想打破这凝重的气氛,可是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怎地变得十分沙哑。
于云义走到于秋婉的床边坐了下去,想把她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的,可是那冰凉却柔软的触感却让他一时无法放开,于是他就这样坐着捂着她的双手,他不断说服自己这样只是让她的手更快变暖,可是他眼中的怜惜却很快就变成了痴迷。
孟浩宇看着于文义敷在她手的手,一丝嫉妒一闪而过。
绝美的容颜沾染几分苍白,这份病弱的白并未损坏她的美貌,反而使她多了几分破碎感。超凡的容颜显得她是那么的不真实,那么脆弱,她的气息微弱,时断时续,像缥缈的云雾,一碰就散了。
伴随着太阳的下沉,天色渐渐转暗,黑夜中仿佛藏了一只可怖的巨兽,它吞噬了屋内的光亮并对床上柔弱的人儿虎视眈眈。
屋内暗了下来,三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等待着奇迹的降临,被于云义握着的双手已经被捂暖了,没人愿意去试探她是否还有呼吸,于云义手里的那抹温热是证明她仍然存活着的一丝生机。
气氛凝滞着,弥漫着淡淡的悲伤,皎月不安地绞着手指,心里忐忑不已,接着她默默点了一盏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容颜若隐若现,孟浩然即使在很多年以后依然记得那灯烟中夹杂着的甜蜜和血腥的味道。
于秋婉陷入一片迷雾之中,宁静而又诡异的蓝光在她脑海中闪现,突然伴随着那神秘物体产生刺眼的蓝光,她孱弱沉重的身体又开始舒适了起来。
那陌生又有点的力量,是这么多年来她能活下来的原因。
当这阵强烈的蓝光过去以后,脑海中的物体变得更加灰暗,仿佛它的力量被抽走了一样。
她不明白为什么它会帮助自己,她能清楚的感知到它不是她的系统,因为在它身上她感受不到那种灵魂的羁绊。
但是这个物体很像上一世那个掠夺资源的入侵者,她恍惚间她想起了自己在那个时间的最后一刻好像是见到了那个掠夺资源的系统。
她不明白为什么它要寄生在自己脑海中,是的是“寄生”,这种视一个世界的生命于无物的东西,她对它没有任何好感,就算它为她提供了能量,但是不知道缘由的她也只是觉得它另有所图,而且最重要的是要不是它自己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她活了过来可是身体却越发无力,四肢绵软疲惫,口中的腥味也愈发浓厚,胸口像是被压着什么东西一样,呼吸都十分困难,头脑也越发浑浊,现在她这种状态别说是思考了,连活着都是一件珍惜的事。
“哇”一口鲜血自她吐出,许是这口血是淤结的病灶,吐出来后她顿时就感觉好了许多,只是吓坏了一直守着她的几人。
皎月、于义文还有孟浩宇三人都时刻注意着她,见她吐血他们虽担心却不敢动她。
皎月轻轻地将她身上的粘上血污的被褥换掉,至于枕头上的血迹被于文义用帕子擦掉了一些,虽然擦不掉,却能保持她身体的干燥,让她更舒服些。
绣着竹叶的白色手帕被血液浸透,修长的手指在擦拭事时被凌乱的秀发拂过,如墨的发细软轻柔地拂过他的手心,她唇上的红色似乎也变得更加危险动人。
于秋义是在腥味中醒来的,洁癖的她产生了几分厌恶,这几分厌恶又在头脑的浑浊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短短一夜三人都像是变了一个模样,活泼机灵的皎月脸上满是疲惫,平日爽朗英俊的孟浩宇下巴多了些许青渣,看上去成熟了几分,就连温润如玉的于云义也变得更加沉闷。
见于秋婉睁眼,一阵喜悦还有激动的心情喷涌而出。
“婉婉,你感觉怎么样了,有好些了吗?。”离她最近的于文义首先忍不住开了口。
只是她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一般,楞楞地,呆呆地望着头顶,过了好一会儿,她像是听见了什么,才转头看向身边的人,慢悠悠地朝他们点了点头。
尽管孟浩宇十分担心可是他却不得不要离开了,家里的小厮都已经找上门了,他的书童也一直在外催促着他,并且屋内的两人脸上也写着明显的不欢迎,无奈他只能离开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和于云义的表妹搭上过话,可是不知怎的他就是忍不住惦记。
一段时间过去,于秋婉一直都是这种无药可医却又死不了的状态,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不过是得过且过。
美人执笔是一幅再好不过的画面了,可惜的是能欣赏的只有跟随她许多年的侍女,面对这样的场景她顶多说得出一句好看。
“皎月,去看看那个纸糊干了吗?”于秋婉将造纸的方法详细写下。
纸是读书人常用物品,不同的纸有不同的价格,对于普通人来说长期用纸也是一件不菲的支出,她也就是闲来无事的时候喜欢练一下字,自然会耗费些纸张,幸好有皎月的帮忙,她只需要稍微指挥一下就行了。
这样以后既能使她方便用纸,也给皎月增加一项生活技能,毕竟造纸术都是别人吃饭的东西是不会外传的,学会了造纸,要是她以后不在了皎月也能有些收入不是。
她由于灵魂虚弱连自己的玉佩空间都打不开,好在她们两个开支不高,又有固定收入,这几年她也攒了些积蓄,她倒是不太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只是皎月才十三岁,年纪小,这个世界女子不嫁人基本不可能,以后她不在了就将这些都给皎月,算是回报她这些年无微不至照顾自己。
就一个简单的木盒,里面装着的确是家里全部积蓄,她把皎月叫了过来。
“皎月,这个以后就你收着吧。”温软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虚弱。
“不,小姐你怎么可以把这个给我。”皎月连忙摆手,于秋婉从来都没有藏着掖着什么,她自然知道木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我身越来越不行了,也不能想一些复杂的事情,万一弄掉了就不好了,放在你那里我安心一点。”见她十分抗拒,于秋婉就这样对她说道
“你不忍心我生着病还在打理这些琐事吧。”见她有些动摇,于秋婉继续说道:“要是我再发病,你身上有身无分文那可如何是好呀。”
于秋婉知道只有这样说皎月才会收下。
果不其然,皎月变得泪眼汪汪起来,账务那么重要的事情小姐都愿意交给她,要是遇见那种恶仆,小姐身体不好,要是受欺负了可能都没有办法反抗。
“我会帮小姐打理好这些的!”皎月眼神坚定的向于秋婉承诺着。
虽然于秋婉身体不好,头脑也不大运转得过来,但她也不是傻了,说到底她还是不信任皎月的,正如皎月所想她也是怕仆人背叛,但是她们都相处多年她对皎月都有所了解了,并且她手里还握着皎月的卖身契,就算皎月再怎么也逃不脱卖身契的束缚。
自见了于文义的表妹后孟浩宇就一直念念不舍,说到底于文义和于秋婉只是表兄妹,并不是亲兄妹,娶自己表妹不是一件令人惊奇的事情,不管于文义对于秋婉有没有意他都不像把她让出去。
表面上孟浩宇开朗大方,实际上他拥有着世家子弟的许多毛病,他大方只是因为他见过许多好东西,也拥有得多,从小到大基本上他就没有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正因为拥有了所以他才会不在于。
少年的爱慕本就是偏执且霸道的,于秋婉他一定要得到的,不管使用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