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不知道太子妃可太美了。”一个看上去就顽皮的小少年像分享宝藏一般和自己的伙伴炫耀。
“真的?能有我未来的嫂嫂好看?”另一胖墩墩的小孩好奇的问。
这里可是小胖子的家,人好心邀请他来玩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地去讨论他未来的嫂子。小少年看了一下四周,然后凑到他耳边说:“太子妃殿下真的好看,比任何人都好看……”
“阿志,天色不晚了还不送小公子回去。”还没等小少年说完一声清泠冷漠的声音便打断了他。
小胖子打了个冷颤,心里突然害怕了起来,他这个哥哥可不似从前。
上次他和父亲闹开之后就阴沉萎靡了一段时间,自从那次他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不似从前那般温文尔雅,怎么都好说话了。
听说他哥是为了娶一个女子哥哥才变成这样的,就像戏文和话本里那样为了喜欢的人不惜和父母作对,还想要脱离这个家,小胖子觉得很是离谱。
后来听说那个女子嫁与他人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母亲也要给大哥订一个京城第一美人作为未婚妻,小胖觉得这样对双方都是很好的结局了。
小少年向他鞠了一礼:“孟大哥好。”
小胖子也反应过来,向他鞠礼:“大哥好。”
孟浩远颔首,眼里没有一丝波澜,一副生人莫近的清冷模样。
“你们可知静坐常思己过,闲谈不论人非是何意?”他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仿佛是养气闲谈一般。
小胖子忐忑不安地捏着两只小手,不敢正眼去瞧他:“大哥,我错了,不该随意谈论他人是非的。”
他人?孟浩远暗淡地垂下眉眼,是了,他与她从始至终也不过是他人。
小少年也被说得有些脸红,不过他带头和小胖子拿他哥的未婚妻和他人比较还被当事人听见,他心里也有些愧疚。
眼前的男子如同冰山顶峰的白雪空灵纯白却冰冷,和矜贵高傲的太子殿下是不同类型的美男子,小少年也不知为何拿他与太子相比,可能是两者都是京城少有的美男子吧。
“孟大哥,我们知道错了。”
“阿志,你既然知错,便把《论语》抄誉10遍吧。”
“是……”小胖子对此没有异议,只是脸色变得沮丧了起来。
“小公子该回去了。”孟浩远没有给小少年发声的机会,直接下了逐客令。
“是,孟大哥。”兄弟抱歉了,我们同甘不共苦哈,要是家里人知道这事他不得挨抽,就委屈你抄书了,再见。
“胖……,阿志,我就先走了,咱们改日再见。”
“嗯……”不知为什么看见他这急匆匆要走的样子他第一次想要揍一个人,小胖子扁着嘴,脸上更加委屈了。
“对了,婚约之事纯属子虚乌有,今后切莫再提起,免得败了他人名声。”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小胖子和还未走远的小少年听见。
他孟浩远从未想过娶别人。
小胖子觉得此时的兄长直挺的身姿有几分孤寂,他怎么也读不懂兄长眼中的落寞。
“今儿这天气挺好的,就适合出来多走走。”刘昱辰脸上带着笑意,牵着于秋婉的手和她说道。
“这戏楼里听说是有新戏,原想着招去府里给你解闷的,不过想想还是陪你出来一起看比较有趣味,还能尝尝他们家的一些特色小菜。”
他低沉温柔的声音和俊美的外表引起了不少人的猜测,更加引人注目的确实他身旁的女子,惊鸿一瞥,便是一眼万年,不能再让人移开视线。
刘昱辰是订了包间的,他的高傲让他并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宣誓主权般握着她的手朝包间走去。
于秋婉随他走着,突如起来的吵闹和推搡让她有些好奇。
虽说身边有几个侍卫别人进不了他们的身,刘昱辰却忍不住将她拉得离他更近一些。
“殿下这是属下失职,是否准属下去处理。”熙熙攘攘的人堵住了他们的路,还未等他开口一旁的侍卫便向他请示道。
虽然是为了好玩才带婉婉出来的,可是他们的安全问题他是首先考虑的,早就让人打点好了一切,手下也带了不少,前面这些人根本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刘昱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多管闲事。
不过他很快便后悔没把这群人赶离他们的视线了。
“好你个刘三郎,我为你生儿育女,服侍公婆,操持家务,每天累得要死不活的,你倒是在这和这几个狐朋狗友还有这个狐狸精逍遥快活。”女人一身灰色布衣,男子虽说身上的衣服料子不是很好,却也算是衣冠楚楚。
刘三郎就一个普通举人,还是那种吊车尾考运气考上的,可就算这样也是摆脱了普通人的身份,现在他可是“举人老爷”,更何况他还认了一个干爹,在京城谋了一个小官,出来和朋友聚聚怎么了?就算他在外面养了一个小的也没带回家影响到家里。
家里只有一个女主人和她所生的孩子,他自认为给足了发妻面子。可是今日却被她当着那么多人如此下面子。
眼见围着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刘三郎也恼羞成怒了:“男子出来应酬本就是常事,我没做错什么。更何况三妻四妾本是常理,既然你如此善妒、无理取闹,今日我便纳她做我正经的妾室。”
于秋婉听了这话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而顺其自然地对身侧之人说:“若是殿下也有这个想法可以随时告诉我的,莫说侧妃,就是我让她也行的。”
这话听上去像是在吃醋赌气所说,可是她神态语气太过无所谓,他只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她一点也不在乎他。
“想都别想,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也不会让别人来打扰我们的。”孟浩远紧紧握住她的手,执着地望着她。
“你不后悔就行。”于秋婉懒得再和他讨论这事。
他们两个都没有去参与这场闹剧,却不知不觉吸引着周围的人的视线。
夫妻两个闹得不可开交,女子双眼通红,眼里似有心如死灰,似有决绝坚毅。
“那我们合离吧。”说完这句话后她感到一丝绝望,她知道合离意味着什么,合离后她什么都得不到,还要受尽他人的白眼。
可是……
“我做不到少时恩爱夫妻到如今两看生厌,做不到看见自己的丈夫属于她人,刘三郎合离吧。”
刘三郎不知道他哪里对不起她。那么多年他都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要不是今日她把事情闹得那么大他也不会纳妾,可是就因为这她却要和自己合离:“我不会和你合离的,我有一两个妾室也是正常的,不要再胡闹了。”
于秋婉有些厌烦了,她对刘昱辰说:“回去吧,不想再外面呆了,吵的头疼。”
“需要我帮忙吗?”
刘昱辰摸了摸她的头,见她别过头,他知道她心软了。
“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于秋婉最后说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恻隐之心?她皱眉,她只是下意识的行为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要是说感到同情倒是没有。
“做好这事夫人有什么奖励吗?”刘昱辰笑盈盈对她说。
于秋婉沉默了一会,想要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没有得到回应他也没有在乎,刘昱辰招来了手下让他们去处理,这种小事根本就不需要他出手,他也不在乎这些人这些事,做这些只是想让她开心而已。
最后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愿和丈夫合离了,在男子的怨怼中女子失落且茫然。
太子府哪怕是最低等的下人待遇也是极好的,许多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去还没有门路,女子能在太子府做个下人她的前夫也不能骚扰她了。
女子遥遥朝着哪位美得不知方物的人儿敬了一礼。
于秋婉轻抿唇,绝丽脸上似迷惘,似困惑,但更多的是漠然。
她抽出一直被人握着的手。
“怎么了?”
“没事,今日是我多管闲事了,任何人都有各自的命运,我又能改变多少。”说到后面她的语气格外的冰冷。
现在的她竟不能再体会到他人任何的情绪波动,内心仿佛像一个不会转动的齿轮。
幸好她对心理学有过了解,能够根据他人的动作神态简单地分辩他们的心情以及自己应该做什么。
只是没有任何感情应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吧?她这样想,或许她永远无法融入身处的世界,周围的人除了面孔不同也没有什么区别,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像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回到太子府的于秋婉在凉亭里坐了很久,直到天色彻底暗了下去。
冰冷的夜风,纯黑的夜幕彻底把她吞没,可是她却起不了任何感受。
黑暗中她抬起手拔下头上的一根簪子,在手臂上划了一下,很痛,然后呢?害怕?担心?难过?
都没有…
她抚上胸口,这时她才发现心脏不知何时早就不再跳动了。
刘昱辰觉得今日的她有些不对劲,又不知道为何,心里不自觉有些忐忑。他一直都在凉亭外守着她,直到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他慌了起来,天色实在太暗了,他什么都看不见,巨大的恐慌包围着他,他不敢想象她遭了什么。
赶紧让身边的下人去拿灯,自己摸黑朝着于秋婉的方向移过去。
“婉婉你怎么样了,你在哪里?”他的紧张且颤抖。
于秋婉没有任何的障碍就能轻而易举地看清眼前男人。
她抬手一些白色光点慢慢浮现,缓缓照亮了四周。
她皎月般洁白的肌肤散发着柔和的白光,眉下是犹似一泓清水的杏眼,精雕细琢的五官在这一刻愈发美得惊人,如瀑如墨的披肩发衬得她越发脱尘,眼底无情冷漠,恍若神女降世。
然而即使再华丽的华服,也不能让人间的繁华沾染到她半分。
这次刘昱辰却没有被她容貌所惑,他满眼都是她素色锦衣上的一大片鲜艳的红色。
“快来人,叫太医!”刘昱辰着急地大喊,再也不复平日的矜贵。
“不用了。”冷泠动听的声音阻止了他。
她抬手,一道白光自她手中涌出覆盖在手臂的伤口上,瞬间狰狞的伤口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