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绿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嘲讽，不禁有些吃惊，问道：“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典故不成？我看大哥的样子并不像容不下弟弟的人啊！”
她说着话，小壶里的水已经开了，舒绿拎起来烫杯泡茶，只听穆浩初道：“他的心倒是大，只是他这样想，未必别人也这样想啊！你没有见过叶子璋，并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舒绿还是第一次听穆浩初评价别人，不由好奇道：“嗯，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我感觉他的占有欲很强。”
“那就是说他应该是个很霸道的人了？”
穆浩初没有回答，看着舒绿在泡茶似乎有些出神。
“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一桩陈年旧事，不知该不该跟你讲。”
舒绿的好奇心顿时就被勾了起来，笑道：“你说吧，我就当个故事听听。”就连她阿娘跟督军是兄妹的事情她都能接受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最多就是过耳不过心，听听罢了。
“看不出来，你的好奇心还蛮重的！”穆浩初看着她揶揄。
“是你自己想要说给我听，快说，快说！”
“你怎么知道我想说给你听？”
“你若是不想说的事，根本提都不会提，现在你既然提了，就证明你想说！”
“嗯。”穆浩初点点头，“看不出来，你还蛮了解我的，坐过来点，我跟你说！”
舒绿脸上立刻露出警惕的表情来：“先说好了，不许动手动脚！”
穆浩初傲然道：“我像那样的人么？”
舒绿扮了个鬼脸：“你根本就是！”
穆浩初哈哈大笑。
两人嬉闹了一会儿，舒绿还是往他那边坐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怕舒绿翻脸，穆浩初这次倒是规规矩矩的，连手都没有碰她一下，接过舒绿递来的茶，便道：“我小的时候在岚城听闻了一桩事情，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个时候，我父亲和叶督军都还没有自立山头，同在慕帅手下当兵，那时候江南一带费患猖獗。叶督军被派镇守浙南，带着妻儿同行，结果在路上就遇到了土匪，大战了一场，叶督军失利，叶夫人被土匪给劫走了。半个月后叶督军带着两万人马围攻了那个水寨，才将叶夫人解救出来。”
“叶夫人回来之后的第二年就生了叶子璋……”
舒绿心头怦怦跳，脱口道：“你的意思是……”
穆浩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瞎猜的……”
舒绿狡黠一笑：“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不用跟我玩什么心眼，你讲这段过往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给我一个信号，叶子璋有可能不是督军的儿子吗？”
穆浩初也不争辩，接着道：“叶夫人劫后余生，这件事在叶家成了禁忌，谁也不敢提起，直到后来叶夫人生了叶子璋，叶督军高兴，连办了三天的流水宴。那时候有同僚到我家喝酒，当做笑话给讲出来的。至于叶子璋到底是不是叶督军的儿子，这件事谁也说不好。”
舒绿道：“既然叶家对这件事瞒得这么好，想必叶子璋本人是不知道的，他又为了什么要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手呢？”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点我们无从得知，万一这里面有有心人挑唆呢？就算没有，自古以来兄弟夺嫡的血腥事件，上演还少吗？”
舒绿想了想，历史上皇子夺嫡反目成仇的事情确实不少，在霖州，叶督军家也算是土皇帝的，焉知不会也发生同样的事情？
“好了，不要管这些事情了，你既怀疑叶子琛是被人害的，我倒是知道一家不错的诊所，是一个法国人开的，不过叶子琛脑子有些一根筋，要说服他去做检查，还是有些困难的，我可以先带你去咨询一下。”
舒绿点头道：“嗯，这样也好，毕竟大哥待我不薄，我在霖州能够站稳脚跟，也是多亏了他和督军府，若是能治好他的病，也算我没有亏欠他们。”
穆浩初眼睛一亮，脱口道：“是不是治好了叶子琛的病，你跟我在一起就没有负罪感了？”
少女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至少我心里能好过一点。”
穆浩初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轻声说：“好，我帮你，我们一起把叶子琛的病给治好。”
舒绿心头一软，说道：“你不要欺负我就好。”
“我哪有？”穆浩初立刻大喊冤枉，“我们现在就去那家法国诊所。”
“好。”舒绿挣扎了一下，就想站起来。
“等一下！”穆浩初环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以后不许躲着我！”
舒绿不答，他忽然一低头咬住了她的耳朵，舒绿如遭电击，忙伸手来推他，男人趁势将她双手扣住。
“别这样，穆浩初！”
“你先答应我！”
男人温热的气息都喷在耳侧，舒绿脸红得像要滴血，投降道：“好，我答应你，可是你不能太过分。”
男人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走吧！”
“啊？”这就走了？舒绿忽然有些呆了。
穆浩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你不想走？”
“想想想，马上就走！”少女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跳起来，迅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拿起手袋，往门外就走。
穆浩初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好笑地摇了摇头。
两人往法国人的诊所而去。这家诊所开在华阳路上，生意还算不错，里面还有三四个人候诊，舒绿他们进去的时候被护士小姐拦在外面，这里面的护士倒是华夏人，对舒绿和穆浩初道：“来看什么病的？请在这里排队！”她指了指门边靠窗的一排长凳，上面做了三四个人，已经没有空位了。
舒绿向她一笑：“我们是有些事情想来咨询的。”
“那也请等着，斯密斯医生很忙的，给病人诊治讲究先来后到。”
穆浩初剑眉一竖，正要开口，舒绿赶紧拦住了他：“我们等一会儿吧！”
少女的声音柔和甜美，穆浩初心头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没有位置，两人就站着等，阳光从长窗照进来，暖暖融融的。
穆浩初突然觉得，就这样跟她站在一起，静静等候，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此时只听门外“嘭”的一声响，有人一脚将门踹开，喝道：“洋鬼子，你给我出来，你医死了我儿子，我要你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