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吴三九就回来了,不过却不是他一个人回来的,而是带了一大帮子的警察回来,将他那个不大的别馆围了个水泄不通。
吴三九还没有到门口,大嗓门就响起来:“是谁要见爷?出来!跟个娘们儿似的躲在屋子里算什么?”
他手里端着枪,却抖得厉害,不敢进来。
舒绿等了片刻见他真的不敢进来,陈东在一旁问:“小姐,要不要把他提进来!”
“不用了,免得脏了自己的手!”舒绿站起身走了出去。
吴三九还在色厉内荏地嚷嚷着,舒绿道:“吴大队长,你开地下钱庄的事情真的要嚷嚷得众所周知么?”
“哎唷!”吴三九一跺脚,连忙冲了上来,压低了声音对舒绿道:“姑奶奶,快别这么嚷嚷!”
舒绿道:“不是我要嚷嚷,是你带着这么多人在这里嚷嚷!”
吴三九赶紧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说罢,他冲着外面包围着别馆的警察们挥挥手,“你们都回去吧!是你们嫂子妇道人家不懂事,这是我远房的表妹!”
舒绿嗤笑了一声,并没有揭穿他。跟在舒绿身后的姜云飞冷哼了一声:“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子!居然也敢跟我们小姐攀亲!”
吴三九一看他们都穿着正规军的铁灰色军装,顿时腿脚就有些发软,在打发了他自己带来的警察之后,连连赔礼道歉,并试探着问舒绿是谁家小姐。
舒绿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身份,连编一个都懒得编,只冷声道:“你的地下钱庄在什么地方?”照舒绿的猜测应该就是他的另一个别馆。
吴三九这个人能够经营一个地下钱庄,也是有几分能耐的,在舒绿问了这句话之后他商人的本色就显现出来了:“小姐是要借水钱还是放印子钱?或者小姐有什么东西需要寄存?”
舒绿便拿出了那柄钥匙:“我想打开这个保险柜!”
吴三九神色一变,道:“那可真是不巧,这保险柜不归我管!我接手这家钱庄的时候保险柜就是另外的,一直有别的人管着!”
舒绿面沉如水,看不出丝毫变化,不过声音却有些发紧:“是谁在管?”
“这个不能说,小姐,你如果想去,我可以带你去!但是却不能透露他的名字,这是规矩!”
舒绿这次本来就是为着这件事来的,既然已经找到了这个吴三九,哪里还能够打退堂鼓。她本来有种预感,这次不会很顺利,想不到预感是正确的。
“带我去!”
吴三九答应了一声,说道:“小姐可能不知道行里的规矩,那个人是我们这些地下生意人的老大,下面堂口的人拜老大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先递帖子,得到了允许才能够去觐见!你稍等,容我写个帖子!”
舒绿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姜云飞一脚踹在吴三九腿上,将他踢得一个趔趄,怒喝道:“你特么以为是朝见皇帝呢!还递帖子!少特么弄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快带我们去!不然有你好看!”
“爷,这位军爷,您息怒,息怒!”吴三九也算是个能屈能伸的了,完全没有刚才耀武扬威的气势,头低得到了腰,被踹了一脚也不敢叫疼,连连作揖,赔笑道:“军爷您不知道,像我们这样要在那位手底下混口饭吃的,不按照规矩来会死得很惨的!”
舒绿向张平使了个眼色,这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走了过去,提起醋钵大的拳头,一拳照着吴三九的手臂就砸了下去,只听“咔嚓”一声,吴三九顿时捂着软软垂下的手臂杀猪般惨叫起来,躲在里面的姨太太也顾不得害怕,连忙跑出来,噗通一下就在舒绿面前跪了下来:“小姐,求求你放过他!求求你放过他!”
张平吼道:“再婆婆妈妈的,现在就让你死得很难看!”
“好好好!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舒绿站起身来:“那就好,别耍什么花样!”她走到吴三九身边,素白纤细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臂,一推一送,轻轻的“咔嚓”一声,吴三九痛得大叫一声,手臂已经能动了,他立刻满面笑容:“能动了!咦,真的能动了!小姐真是神人啊!”毫不吝惜地竖起大拇指拍马屁。
舒绿冷声道:“不过是脱臼,没什么大不了的!走吧!”说完她回头看了吴三九一眼,“吴爷也算是个人物,希望不要出什么幺蛾子,要不然可就不是手臂吃点苦这么简单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笑吟吟的,但是却听得吴三九心惊胆寒。
他心头嘀咕着,别看这小姑娘年纪不大,也是个狠茬子,就刚才接骨那一手许多行医多年的老中医都做不来,说不定她也是个练家子。
吴三九心头翻滚着惊涛骇浪,面上却陪着笑,点头哈腰的,将舒绿等人领了出去。他们这些人平时里最擅长的便是欺软怕硬,遇见实力强的,能怎么装孙子就怎么装孙子。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姜云飞等人将吴三九押上了车,四个人挤在后座上,一路开了出去。
吴三九这时候小命被他们捏在手里,不敢有半点含糊,就在刚才他的小老婆追出来的时候他还和颜悦色让她回去,并且做了一个别人看不懂的暗号,意思是让他的小老婆赶紧打电话求援。
从吴三九的别苑出来,外面一片漆黑,唯有他们车前的两盏大灯照明。岚城城里很是萧条,现在已经到了宵禁时间,街上看不到一个人,车子行驶得还算快。
不过这样明火执仗的,很容易遇到巡逻队,最好的办法就是下车几个人潜行过去,但是带着吴三九肯定是不行的。
依旧是杜大江开车,吴三九指路,开了一会儿杜大江突然在路边停了下来。陈东问道:“怎么了大江?”
杜大江冷声道:“这小子不老实,给他松松骨头!”
陈东还待再问,姜云飞已经捏住吴三九一根手指头,用力一掰。
“啊——”车子里顿时响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杜大江这才问:“这条路是通往督军府的,为什么把我们往这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