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绿最是见不得他用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就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不过想一想,她也确实有些无理取闹,明明知道他公事那么忙,还在这个时候凑热闹。
想到这里,她满心的怨气忽然就淡了几分,说道:“原本是有事情找你的,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她的语气有些冷,也有些疲惫,说了这话,也不管他,自己转身往里面走去,坐到桌前继续看那个账册。
穆浩初看见她忽然心灰意冷的样子,莫名心里一疼。她不请他,他只好自己跟了进去。
四周打量了一下这个旅馆的房间,勉强还算干净,问道:“为什么搬出来了?住在别苑不好吗?”
舒绿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没什么不好的,只是觉得有些远,每天跑来跑去的,十分麻烦。”
“每天跑来跑去的?”穆浩初一想到她为什么跑心头就窝火,禁不住声音都冷了几分,“你为什么要每天跑来跑去的?”
舒绿不以为然地道:“我去看云飞啊……”
她话没说完便被穆浩初冷声打断:“云飞,云飞!叫得那么亲热!你为什么要每天去看他?”
舒绿蹭一下站起来:“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理取闹?他救了我的命,我去照顾他一下怎么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寡恩薄情吗?”
穆浩初脸上便浮现出一丝冷笑来,顿时空气都像是冷了几分:“以后不许去看他了,你是我的女朋友还是他的?”
舒绿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谁要是对她好一点,她能掏心掏肺地对别人,就算是以前金明珠想在逃跑的时候将她们救走,她都能在那样的生死关头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何况是面对姜云飞的救命之恩?而如果谁要是对她不好,她也会加倍的报复回去。
现在穆浩初要是在她面前柔声细语地说几句软话,她或许气就消了,会搬回去了,但是他此刻语气冷硬,还强势地不许她去看姜云飞,她心头便窝了一股火,同样冷笑道:“我是霖州督军府的少夫人!穆少帅,我们不熟,孤男寡女的,请你出去!”
穆浩初气极反笑,脱口道:“我们不熟?你身上哪里我没有看过?没有摸过?你现在跟我来说不熟?是不是晚了点?”
舒绿闻言脸色都变了,顺手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子向他砸来:“你无耻!”
穆浩初闪身避过,杯子当啷一声摔在地上,幸好是搪瓷的,只将上面的填瓷磕掉了一点,摔得憋下去一块,在地板上滚了几滚。
“出去!”
男人非但没有出去,反而快步向她走去。
舒绿迅速抬手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满头青丝铺泄下来,宛如瀑布流云。她将簪子抵在自己脖子里:“你给我出去!”
“舒绿!”穆浩初站住了脚步,皱了皱眉,“你这是干什么?快把簪子放下!”
“你走!你出去!”
“好好,我出去!”穆浩初后退了两步。
“出去!不要让我看见你!”
“好,你不要乱动!我走,我这就走!”
穆浩初出去了之后,舒绿颓然坐在了椅子上,心中有些懊恼,她到底为了什么到岚城来?
为了那个保险柜,现在保险柜已经开启,账册也拿到了,她为什么还留在岚城?
虽然说现在岚城戒严了,但是穆浩初的私章还在她身上,若是想要出城,还并不是太难,若是她想要张平护送她出去,他不敢不答应。
想到这里她便生气,好一个张平,让他办点事,转头就将自己出卖了!
这个时候,舒绿相信,让他联系叶子琛的事情,穆浩初也知道了。既然他这样坑自己,自己不坑回去如何对得起他呢?
穆浩初下楼之后,便有副官来报,说凤榆遭到了霖州的攻击。穆浩初冷笑一声:“老狐狸,到底还是来了!”他这些天盘算了许多,作了好多部署,正等着呢!
于是交待张平:“你也在这里要个房间住下来,舒小姐要做什么就让她去做,不要阻拦她,不过记得告诉我,她都做了些什么。”
“是!”张平叩靴行礼。
穆浩初已经上了车,向下面的副官们道:“召集团级以上将领,开会!”
此时已经到了晚饭时分,他匆匆回到督军府,晚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只快速换了一件衣服,便往改成了会议室的花厅走去。
舒绿站在窗口前,看着穆浩初带着大队人马呼啸着离去,心里忽然空落落的。以前穆浩初往往能够注意到她身上的一个小细节,然而这一次她明明这么不高兴了,都搬出来住了,难道他不是应该问问她是不是在别苑里受了委屈吗?他竟然跑过来跟她吵了一架,是因为他误会自己主动跑到岚城来吗?
自古以来,聘着为妻,奔者为妾。
难道他是这样想她的?已经在心里轻贱了她?
舒绿想想就觉得委屈,气不打一处来,眼泪顿时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想起了阿娘,如果阿娘还在,自己何至于跑到岚城来,受这样的委屈?
张平来敲门,她抬手胡乱地抹了几把眼泪,去开了门,就见张平道:“小姐,我就住在隔壁,你有什么事叫我。”
“嗯,好!”
张平刚才看穆浩初气匆匆地下楼,而现在有又看见舒绿眼眶红红的,心中顿时暗叫了一声不好,准备找个时候和陈东商议一下,让他去打探打探,舒绿跟穆浩初哪里出了问题,这才有了后来陈东对姜云飞说的那番话。
舒绿一夜未睡,将那本账册反反复复研究了好几遍,可是那无非就是一本交易的账册,就算是舒家用那批宝藏来换的烟土,最多也只能用这个来字舒家的最,并且能明确实是有那批宝藏的存在。
可是那批宝藏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已经全被舒家给败完了,无从得知。
她一个人坐在桌前,孤灯照壁,心头不禁再次发酸,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黑夜。
突然舒绿一低头,这才惊觉眼泪将账册打湿了,这本账册年数已经多了,纸张有些发黄,原本就很脆弱了,但此时却被她的眼泪弄湿,眼看那一页将要不保了。
然而就在此时,舒绿看见了隐隐有些小字从原本页面上的字缝隙中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