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绿心情不佳,也没有心思跟老汤寒暄,直接带着人去了地下室。
穆浩初这座别苑比她那个小院子大了很多,不但带着一个院子,连地下室也很大。
这间地下室里并没有放置多少东西,显得有些空旷,不过里面有几根支撑的柱子,此时,周医生和他的助手都被绑在柱子上,地下室里光线亮着几盏灯,但是光线不足,有些昏暗。不过舒绿还是看清了对面一整面墙上挂的都是各种长短不一的鞭子,而在墙的前面放着各种匕首、军刺、钳制、竹条……看着让人遍体生寒。
看来穆浩初没少在这件地下室里做一些阴私的事情,往常这处地方是很隐秘的,即便他曾带着舒绿来过这里一趟,舒绿也不知道这下面竟然有一个这样的地下室。
现在他将自己阴暗的一面都暴露在了她的面前,显然是将她当成了最亲密的人。
舒绿心头微暖,他离开霖州之时将自己的金库给了她;她无人可用之时,他将人送到她身边;而现在她在霖州,他在岚城,他不能时时陪在她身边,但是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给她提供方便,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一直站在她身后。
舒绿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周医生身上,慢慢冷了下来:“周医生,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周医生早被吓得傻了,眼睛也在刚才的扭打中掉落了,他眯着一双眼睛看舒绿:“少夫人今天找我是什么事,我还真不清楚,而且少夫人一来就用这种方式,哼,我跟你还真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周某人在军医院供职这么多年,便是督军见到我也是客客气气的!”
舒绿看着他耍花腔,冷笑了一声:“周医生,你是选择现在说,还是选择用刑之后说?”
周医生态度强硬得很:“真是想不到督军治下,竟然还有人敢动用私刑!舒氏,就算你是督军的儿媳妇也不能这样行事霸道吧?”
舒绿冷笑:“我今天还就要霸道一回了!动刑!”
张平早就取了一根鞭子握在手里,等舒绿一声令下,一鞭子便抽了下去,打得周医生整个人跳了起来,然而周医生非但没有怕,反而大声冷笑:“舒氏,你这个贱人!我从前为大少帅治病的时候尽心尽力,就是叶督军也挑不出我的错处来!现在叶督军昏迷不醒,你且张狂片刻,等到叶督军醒了,有你好受的!”
他不提大少帅还好,一提到叶子琛,舒绿一双眼睛顿时变得赤红,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了起来,整个人都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小姐!”陈东看了她一眼,生怕她因为过度愤怒而倒了下来。
舒绿声音发冷:“住手!”
张平本来只抽了一鞭子,此时第二遍扬起正待落下,听了舒绿的话顿时将鞭子收了。
周医生哈哈大笑:“舒氏,你怕了么?还不快点将我放了!给我道歉!我看在督军的面子上还可以放过你,否则——哼!”
舒绿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周医生以为舒绿胆怯了,于是笑得越发大声了:“舒氏,还不快点给我松绑!你可知道我兄长是谁么?说出来吓死你!他就是……”
舒绿一抬眸,目光如锋利的刀刃一般扫了过去:“让他闭嘴!”
“是!”张平一抬手,捏住了周医生的下巴,只听“咔”的一声轻响,周医生痛呼了一声,下巴已经被张平卸了下来。
偌大的地下室里,此时除了周医生发出一两声痛呼,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舒绿冷着脸走到周医生的助理面前,叶子琛调查过这个人,是以舒绿也知道他原本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周医生的学生,而学校毕业之后就跟在周医生身边当助理,已经有五年了。这个人姓田,家里有个很漂亮的妻子和一个三岁半的女儿。
面对这个田医生,舒绿的神情缓和了一些,声音也没有刚才那么紧了:“田医生,你跟随在周医生身后这么多年,据说你的学术著作都被周医生窃取,冠上他的名字,难道你就甘心一直所在周医生身后,当一个无名英雄?”
田医生额前覆了浓密的头发,此时听闻舒绿的话,只低着头垂下眼睑,遮掩住眼中的那一丝不甘。
舒绿见他不说话,继续道:“你想不想为自己正名?像你这样年轻有为的医生,如果一直埋没在浪得虚名的周医生身后,是在是太可惜了!周医生之所以能够在军医院里混得风生水起,不过是因为他有一个当统制的好哥哥,而田医生才华被埋没,也是因为背后无人撑腰!想当初,田医生刚刚跨出校门,一定是想要一展心中的抱负吧?”
“以田医生的医术,如果没有周医生这块绊脚石,必然能够成为医学界的新秀!”
舒绿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紧紧地盯着田医生。田医生表面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舒绿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地握紧了。
其实舒绿说得一点都不错,这个周医生虽然不说是不学无术,但是在医学研究上故步自封、因循守旧,才能平庸,没有什么建树,他的学术著作倒有一大半都是田医生写出来的。
起初周医生说得很好听,说是带着田医生,以他的身份地位必然能够保田医生一个锦绣前程,然而这个空头支票一许就是五年,开始的时候在学术著作上还会将他的名字写在小角落里,但是渐渐的根本就没有了他的名字,他所有的成果都成了他周某人的,所得的奖金,也全部归他周某人所有。
现在,在田医生心里,周医生早就不是他的导师和引路人了,而是他前进路上的一块绊脚石!
舒绿目光在田医生握紧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说道:“田医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现在有一条康庄大道摆在你面前,我也不是要你昧着良心说谎话,只要你说了实话,我保证周医生现在的位置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