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绿烧得迷迷糊糊的,还不忘了起来给自己开了一副药,让陈东抓来煎上,要不然叶子璋就要带她去医院了。
其实原来她的身体并没有这么差,这大半年来总是大喜大悲担惊受怕的,让她的身心都备受摧残,心里承受不住了,身体上自然也就垮了。
她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主要还是因为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喝了药,又喝了刘嫂熬了半天的鸡汤,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出了一身汗便觉得轻快了许多,烧也退了。
舒绿去洗了澡换了衣服,出去先给叶子璋打了个电话,免得他一会儿又要跑过来。谁知叶子璋在开会,根本没有接到她的电话。舒绿只好又窝到床上去看书。
天已经黑透了,不知道北城那边的疫情怎么样了,他们能不能在短时间内研制出疫苗来。
舒绿下了楼,楼下空荡荡的,这个时候她才知道他们这个福寿山庄有多空旷。客厅的一角放着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原本叶子琛准备将健身房改成琴房,把钢琴放在那里,但是舒绿觉得还是放在客厅比较好,看见了就可以去弹一下。
屋子里每天都有人打扫,钢琴亮得能照见人的影子,舒绿打开琴盖,开始弹一首《绿袖子》。她虽然记忆力超强,但这半年事情多,这么长时间她也只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曲目。
客厅里人影一闪,陈东和张平立刻出现在了她身后,吃惊地看着她。少女穿了真丝睡裙,外面罩了一件宽大的绒线斗篷,长发并没有束,瀑布流云一般一直垂到腰下。
两人跑进来,都被这样的画面震住了,陡然放轻了脚步。钢琴的旋律十分优美,他们见没有什么其他情况,便准备悄然退去。
钢琴声戛然而止,舒绿转过身来:“北城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陈东摇摇头,“小姐别急,总要等到明天早上吧!你生病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嗯,你们也去休息!”她点点头,突然问:“岚城那边呢?”岚城那边的战事已经结束了,不过岚城政局不稳,军政好多地方意见不一,穆浩初有很多事情要忙。
果然,陈东只是笼统地说:“一切都好,少帅说让小姐不要记挂!”
舒绿点点头,转身上了楼。四下里一片安静,可是她怎么也睡不着,往常这个时候都是叶子琛在身边安慰她,给她端鸡汤,给她递热水。他们在一起住了半年,他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可是现在他竟然就这样遇害了,若不是亲眼看到他的尸体,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这一夜就在这样清冷和孤寂中缓慢度过,天空终于渐渐泛起鱼肚白,舒绿刚刚眯着,刘嫂就来敲门,说楼下有人来访,特别强调是舒家的人。
自从她跟舒家的人在叶子琛丧礼上闹开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跟舒家的人来往过,不知道这时候舒家人找上门来是为了什么。
舒绿再不待见他们,但是上门是客,她总不能关起门来不理他们。
所以还是打起精神来下了楼,就看见李氏和舒眉母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同行的还有大伯母。
看见舒绿,李氏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舒绿,这一次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救救你二哥!”
舒绿被她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二哥怎么了?”
舒家是新式人家,讲究男女平等,论资排辈都是男孩、女孩一起排的,所以尽管舒澜是家里的长子,但是上面有个大房的舒蘅,所以他就排在第二了。
自从回国后,舒澜就一直跟在大伯父后面在船舶公司上班,他会出了什么事?
李氏一激动话也说不清楚了,前前后后只会说:“舒绿啊,以前是我们对不起你,这次你无论如何也要救救你二哥,只要你动动嘴皮子,帮忙说句话,你二哥就有活路了,我们全家都感激你啊!”
舒绿身体刚好了一点,被她缠得头疼,只能将目光转向大伯母:“大伯母,请你跟我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伯母脸上闪过一阵尴尬,这是他们自从上次吵架之后第一次面对面的坐在一起,不过既然都求上门了,还有什么拉不下脸的,于是大伯母将整件事告诉了舒绿。
舒氏船舶公司其实不仅仅造船,还涉及远洋航运,这一次他们的船在十九号码头靠岸,带回来一批货,都是国内非常紧俏的洋货,但是稽查队不知道怎么得到了消息,一定要拆箱检查,以前的检查都是很松的,走一个形式就好了。但这次他们非要拆箱,结果拆箱之后竟然在货物里面发现了整整二十箱年糕。
所谓年糕,自然是行里的黑话,其实就是烟土。
舒绿吃了一惊,在霖州,叶督军早就颁布了禁烟令,为数不多的几个烟馆都是各方大势力私下里经验的,舒家可真有本事,竟然一下子带进来二十箱烟土!
李氏这时候插嘴道:“这件事情不是阿澜做的,是别人陷害他的!”
现在舒澜已经被抓进了警察局,舒扬也受到了牵连。因为这批烟土原本报上来的时候是二十箱咖啡豆,至于怎么突然变成了烟土,还真是说不清楚。这件事是舒扬批示同意了的。
舒绿在心头冷笑,舒家原本不惜一切代价要跟督军府联姻,就是为了能够图些便利,这个时候找上门来再适合不过。
大伯母说完了这些话,忽然说道:“这件事你一定要让二少帅帮帮,咱们家当初可是给了他们两艘舰船,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断送了两家的情谊!”
小事?如果这是小事她们怎么不直接去求二少帅?不过是想让她出面,让叶子璋不好意思拂了她的面子罢了。
他们去求,叶子璋很可能二话不说就拒绝了,但是舒绿出面,这件事就变成了督军府的事了。他们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