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们出去一趟!”
“去江家还是虹桥?”陈东一向能猜到舒绿的心思,不过这一次他有些拿不准了。
舒绿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去杨柳胡同。”
杨柳胡同是老城区的一个巷子,在巷子口种植了一颗高大的杨柳树。这条巷子之所以叫胡同,是因为这里曾经住过一个北地的大官,正如上海人管巷子叫弄堂,北地人管巷子叫胡同,所以久而久之,这里就叫杨柳胡同了。
杨柳胡同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这里的房子甚至有些破旧。
不过当舒绿踏上这里磨得水光锃亮的青石板路面时,却觉得有种历史的厚重感。
巷子不大,两旁都是青砖黛瓦的房子,依次走过去,第三家。舒绿停下脚步,让陈东上去敲门。
门很快就开了,开门的不是门房,而是荷枪实弹的士兵。看见他们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喝道:“干什么的?”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里面传来林伯的声音:“少夫人……啊,舒小姐,您怎么来了?”林伯说着话,已经快步往这边走来。
舒绿含笑道:“林伯,二少帅在吗?”
“在的,在的!快请进来!”他拖着一条瘸腿,一瘸一拐地让过一大片假山往屋子里面去了。
“林伯。”舒绿在后面叫住他,“你的腿现在下雨天还疼吧?”
林伯转头笑道:“用了小姐的药,已经好多了。”
舒绿点点头:“那就好,找个时间我过来给你扎针吧,或者你要是方便去找我也行。”
林伯脸上的笑意更甚,他可是听说金刀会的陈老爷子瘫在床上的腿都被舒绿治好了,如今还能每天打一套五禽戏了。
林伯高兴地连连点头,将舒绿等人让进了会客厅,一面让人上茶,一面去通禀叶子璋去了。
叶子璋这边用的佣人都是原来督军府的老人,看见舒绿都主动上前来打招呼。
等了片刻,叶子璋就来了,舒绿径直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那……跟我来!”叶子璋越过她走在前面,领着她进了书房,这个书房的格局类似于叶子琛在督军府的书房,里面很开阔,除了休息用的床榻,沙发什么的都有,还有满满的好几架子书。
书房的墙上挂着两张地图,一张是霖州的地形图,另外一张是整个华夏的地形图,所有被东瀛人占据的地方都用红色标示了出来,而各个军阀的势力也用不同的笔划了出来。
舒绿对这两张图并不陌生,她在叶子琛办公室也见过。
墙上除了两张地图,还挂着一幅大字,是林则徐的话: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叶子璋见她看得认真,说道:“随便写的,见笑了。”
舒绿有些吃惊,随即笑了:“你的字真好。”
对于她的夸奖,叶子璋还是很高兴的,笑了笑道:“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舒绿指着挂着墙上的那幅字,问道:“这个既然是你写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叶子璋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舒绿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一双眸子透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什么意思?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呢?你跟我说说,你现在都在做什么?”
叶子璋眼睛眯了起来,舒绿这个疾言厉色的样子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虽然有时候她也会对他凶巴巴的,但是平常还是很好说话的,他如果没有冒犯她,舒绿基本上对他都很好。小小年纪总是摆出一副长嫂的样子。
说起长嫂,舒绿这个样子跟叶子琛还真的很像,尤其是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样子。
叶子璋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你觉得我是在做什么?”
舒绿没有笑,迎着他的目光逼近了一步,声音轻柔:“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你都给我停下来!”
“好啊!”叶子璋脸上的笑意不减,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宠溺,就像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舒绿倒是愣了一下:“我说的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叶子璋的目光落在她眼睛里,温暖而明亮,又带着一点执着,“你嫁给我,我就停止现在所做的所有的事情。”
舒绿瞳孔微微一缩:“叶子璋,这不是理由!不要用这个来要挟我!”
叶子璋脸上的笑容依旧:“原来你也知道这是要挟啊,那么你凭什么来阻止我?”
舒绿又前进了一步:“你不能这么做,这是卖国你懂吗?”
“不,舒绿,你理解错了,我这样做不是卖国,是师夷长技以制夷!我只不过是学习他们的技术,这跟卖国没有任何关系!你也知道落后就要挨打,我们闭关锁国了那么多年,还不够吗?难道引进一点国外的技术就叫卖国吗?”
舒绿愣了一下:“你要是这么说也对,只是要看跟什么人合作,以及合作的方式是什么。”
叶子璋噗嗤一声笑了:“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我这里瞎闹,是穆浩初告诉你的吧?”
穆浩初?难道这件事穆浩初知道?
舒绿不出声,站在原地看着他。
叶子璋道:“你吃饭了没有?我看你着急上火的,在家一定没有好好吃饭,这样,我让人给你做点吃的……”他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舒绿打断他:“等一下!”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什么叫还有什么疑问?疑问大着呢,他根本什么都没有说!
舒绿道:“叶子璋,你现在不说没有关系,你在做什么也没有关系,你想继续做下去也没有关系,若是让我知道了你有卖国行为,别人不收拾你我来收拾你!”
叶子璋笑了:“好大的口气啊!你来收拾我?好啊,你要怎么收拾我?”
舒绿嘴角抽了抽,用力拽紧了手指:“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有数吧,你也知道穆浩初什么脾气,你也知道你父亲什么脾气!霖州以前为什么没有东瀛人,难道你父亲在霖州的时候东瀛人就没有想过要来这里办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