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新年过去,眨眼便到了正月十五。
上元佳节,东风夜放花千树,火树银花不夜天。霖州城里依然热闹繁盛,青花巷里,布置了一整条街的花灯,纸扎的、木雕的、琉璃的、珐琅的……各式各样,欢天喜地。
此时的明月桥上,穆浩初静静站立着,看着桥下的女孩子将手上的莲花灯放到水里。
过完了年,舒绿就十八岁了,两年前的誓言终于要实现了。
天空没有月,有细细的雪花飘下来,虽然已经立了春,但是寒意一点没有消退。
舒绿直起身,身后的陈东拍了拍她,指了指桥上。穆浩初已经转身往她这边走来。
桥下很多女孩子都在放花灯,灯光掩映,河水里星星点点。而河岸上,穆浩初轻轻握住了舒绿的手,低声问:“许了什么愿望?”
灯光掩映下,少女含羞一笑:“不是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这一刻仿佛周围涌涌的人潮全部退去。
流水浮灯,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对于霖州城来说最热闹的不是上元节的灯会,而是正月十六的三省总督大婚。
穆总督大婚,南城的一整条街巷都搭了喜棚,摆流水宴,连续三天,任何一个人,只要是来道一句贺,不用送贺礼,坐下来就吃。
穆总督的婚宴不是在宝诚饭店办的,而是在他自己的园子,也就是霖州的总督府。这是一个五进的大园子,此时在第三进院子里开满了梅花。红梅映着纷纷细雪,看起来格外的喜庆。
而此时的福寿山庄也是欢笑闹腾一片,虽然说霖州大部分权贵政要全部去了南城的总督府,但是这里也是登门的客人络绎不绝,金刀会堂主以上的人全部都来道贺,船舶舒家亲自来送嫁,还有原霖州叶督军一家都来了。
当初叶督军做媒将舒绿许配给穆浩初的时候,曾经说过会像嫁女儿一样送嫁舒绿。
所以两天前发嫁妆的时候,整整装了十八两大卡车,跟着前去铺床的全福人也算是大富大贵之家的,回来之后就嚷着整个城里都知道了,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奇珍古玩,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名贵的西洋东西。
陪嫁当中的房子、田产、商铺更是多不胜数,其中还有两辆进口汽车。
最贵重的据说是舒家陪嫁了两艘舰船,而陈老爷子花巨资和人脉给穆总督弄来了两架飞机并两个飞行员。
这一下穆浩初不要说是在霖州,就算是整个华东、华北都是独一份。
在鞭炮声中,前来接亲的花车已经到了大门口,新娘子应该由自己的哥哥背出门,但是舒绿没有哥哥,本来这个背新娘上花轿的事应该舒澜来做,不过这件事舒绿没有提,舒家的人更是不好意思提。
最后陈老爷子做主,便让陆铭久来来背。
陆铭久哈哈大笑:“那我也年轻一回!说起来小绿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舒绿也笑道:“小九哥,背稳一点,我可要靠你一辈子呢!”
“放心吧!浩初那小子要是敢欺负你,告诉我,我帮你削他。”
站在花车前的穆浩初一身戎装,此时听到这话,笑道:“我哪儿敢啊!”
鞭炮声中,花车载着亲友们的祝福,缓缓离去,长长的车队渐渐驶远。
鞭炮的碎屑落了满地,街角一个高瘦的男子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踩着满地碎红,目光沉沉地追着花车而去。
这个男子身上穿着灰色粗布裤褂,头上戴着宽大的兜帽,遮住了眉眼,只露出一个瘦削的下巴,下巴上有青青的胡渣。
“喂,干什么的?”兵卫见他迟迟没有离开,这种打扮也不像是亲友,上前来喝问。
男子的声音有些微哑,低声道:“今天有人结婚啊……”
“是啊,今天我们穆总督跟金刀会的大小姐结婚……喂,要饭的,你要是想吃免费的喜酒去南城总督府啊,摆三天流水宴呢,我们这里没得吃啊!”
“哦。”男子似乎在愣神,闻言回过神来,连声道谢,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前面走去,慢慢地消失在了街角。
“真是奇怪……”兵卫一边往回走一边自言自语。
“什么奇怪?”同伴问他。
兵卫道:“刚才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哪个人?”
“一个乞丐,走了!”
同伴道:“现在城里看似一派和平,实际上暗流汹涌,越是少帅大婚的时候,我们越是要警惕,以防给敌人可趁之机。”
“嗯,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