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船舱底,四周一股鱼腥味,中人欲呕。
少年悠悠醒过来,闻着四周的味道,终于忍不住干呕了两下。
四周一面漆黑,但是凭着感觉能够觉察到轻微的晃动——这是在一艘船上。
陈卡的心里立刻就有了计较,他侧耳听了听,果然能够听到汽笛声,还有——
等等,那混杂在汽笛声里面的……应该是……钟声?
钟声?
是那种西洋大钟报时的时候敲响的声音,在霖州,只有圣约翰大教堂有钟声,他每天走街串巷的时候都能够听到。
他在船上,能够听到教堂的钟声,那么应该是离圣约翰大教堂不远的码头。
陈卡的心里怦怦跳起来,到底是什么人抓了他?
他不禁开始回忆自己被抓的经过。
那天他拿着舒绿给他的钱上街了,先在街口买了根赤豆棒冰吃,那鲜美冰凉的滋味,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尝过了,自从在赌场里输了钱,说自己是陈家子孙,被人从赌场里扔出去之后,他的手臂被他们卸了,因为拖了好长时间才装上,差点废了。
从那之后他就一直在养伤,并没有再去偷窃,就算平常跟他关系好的兄弟在帮了他几次之后也不再理他了。
毕竟帮人一次两次可以,总不能帮一辈子。谁也不是谁的责任,他也没有义务要人帮他一辈子。
他没有恨过谁,就算舒绿和陈家都不承认他,他也不恨他们。就算是真的陈家子孙又怎么样,况且到底是不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么到底是哪个小赤佬绑架了他!
那天他吃了冰棍之后便到了一家裁缝店里去买衣服,他的身上不知道穿的谁的衣服,虽然是丝绸的做工考究,但是不合身,不好看,他决定买几套自己穿着合身的,起码也要对得起他这个陈家少爷的身份。
况且,就算买不着,他也应该把身上这身衣服改一改,免得穿出去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他捡的旧的。
但是就在他进了一个房间试衣服的时候,突然脑袋后面一疼,他被人敲晕了,还好他机灵,在临晕过去之际,将衣兜里舒绿给他的一大卷钱掏出来,扔到了一个角落里。
也不知道舒绿会不会找他,如果找他,看见那一卷钱,应该能想到他是被人打晕带走的吧?
陈卡挣扎了一下,从嘴里吐出了一枚刀片。
啧啧,他老子说得果然没错,这吃饭的家伙,果然还是藏好了比较稳妥。
他弯下身,蜷曲成了一个球,然后很顺利地将手臂从腿脚下面绕了过来,船舱里响起了骨头响动的咔咔声。
陈卡将手伸到嘴边,用嘴里的刀片割手上的绳子,不小心割到了肉,不小心划破了嘴唇,鲜血淋漓。他都没有在意,只想要快点割开绳子逃走。
然而就在这时,上面传来哐当一声,一个声音说道:“那小子该醒了吧?”
“谁知道呢!下去看看!”
头顶上忽然一亮,船舱被打开。
而就在这时陈卡手上一松,绳子被割开了。
他迅速将手藏到背后,将刀片再次吞进嘴里藏好。
上面已经有两个人下来了,雪亮的手电筒照在他脸上,看见他唇上的血,一个人猛地上前照着他胸口踹了一脚:“小子,想自尽啊!不介意爷爷送你一程吧?你想不到吧,你现在死了可是对大家都有好处呢!”
这人说着话,另一个人就拿出一把匕首来。
陈卡原本就吓得出了一身汗,此时更加惊恐,忙说道:“你、你们不要、不要杀、杀我!我当了陈家少爷给、给你们钱、钱,很多钱!”
“哟!你的话现在有人信了?”
“有有有!”陈卡点头如捣蒜,“舒绿、舒绿,就是那个穆总督的老婆,她、她信,她是陈、陈老、老爷子的孙女,只要她信了,他们肯定会信……”
“真的吗?”
“真、真的!”陈卡继续点头。
“好,带他出去见少爷!”
陈卡心头有东东跳起来,就要见到那个人了吗?就要见到那个幕后主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