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域听了烨庆王说话的语气，就猜到皇上对他有多少芥蒂。
他们一定没少关起门来议论怎么除掉他这件事。
“烨庆王谬赞了，微臣不过是为朝廷尽心，为皇上尽忠。不比殿下您日夜操劳。”姜域唇角微勾：“微臣不耽误殿下回府，失陪了。”
烨庆王捕捉到姜域诡异的笑容，心突突的跳。
“殿下、大司马。”吴为紧随姜域走过来。
“哼，你倒是这时候回来了。”烨庆王相当不满，但对吴为的态度稍微好些。毕竟他是皇帝的人，没有必要把关系搞得太僵。
“多谢殿下关心。”吴为恭敬行礼，等着烨庆王离开，才跟着进了大殿。
甘允天在一旁没开口，却发现烨庆王看敖珟的眼神有些奇怪。
敖珟也是照样行了礼，预备告退，却被烨庆王给拦住了。
甘允天好奇，也一同站下。
“大司马还有事？”烨庆王不满的看了甘允天一眼。
“许久不见敖家二公子，如今瞧着，还真是一等一的将才。”甘允天故意道：“可惜老夫四女儿还小，不然就许给二公子。”
果然他这么一句话，气的烨庆王嘴都歪了。
“我说大司马，你未免也太贪心了吧！”烨庆王冷眸道：“这天下间的好男儿，都得送你们家去不成？”
“我不过白说一句，殿下为何这么生气？”甘允天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挑眉道：“臣就不耽误烨庆王说话了，告辞。”
烨庆王目送他离开，气不打一处来。
“那微臣也告退了。”敖珟要走，却被回过神的烨庆王给拦住。
“你给本王站住。”烨庆王明显有些生气：“上回和你说的事情，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何迟迟没有行动？”
“殿下……”
“你该不会想要拒绝本王这番好意吧？”烨庆王冷了脸：“本王的女儿，可不是随便能许给旁人的，敖珟，你若是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本王和你过意不去。你最好好好想想。”
“微臣乃庶出，并非嫡子。又尚未建功立业，根本就配不上郡主。”敖珟低眉，脸色凝重：“微臣连个像样的府邸都没有，怎么可以让郡主跟着我受苦。”
听他这么说，烨庆王反而不生气了。“无所谓，你没有府邸，我女儿有。你想建功立业，本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至于庶子身份，哼，只要本王开口，让敖长峰将你已故的母亲扶为夫人，想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前面的话，敖珟都没有动心，唯独这最后一句话。他承认，他是真的很想如此。
见他不吭声，烨庆王趁热打铁：“那就这么定了。”
“殿下……”敖珟见他要走，连忙上前追了一步。“我想凭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
“你们年轻人，就是想得太多。”烨庆王微微不悦：“建功立业也不耽误娶妻生子么。功成名就的同时，有可心人在家相夫教子，岂不是更美满。我这个女儿，可是一门心思的惦记着你。”
“敖大人。”玉阶上，内侍监扬声唤道：“皇上请您即刻入殿。”
“快去吧。”烨庆王微微一笑，眼底总算有了暖意。
“微臣告退。”敖珟也来不及和他解释，快步走上了玉阶。
他是一万个不愿意娶什么郡主的。可是成为嫡出，是他迫切的心愿。
甘允天回府，才知道沫家老夫人来过，姜域也来过。
管家想将具体的经过禀告，却被他阻止。
“既然现下没事，就不必说了。”甘允天冷眸道：“沫氏就没什么好人。这些年，沫妍青在府里干的好事……”
“老爷说的是。”管家不等他继续往下说，警醒道：“夫人那边情况也不怎么好。宫里的御医也说她这回是伤了根本，怕是……”
“大小姐出嫁之前，嫡母不能出事。”甘允天眸光阴狠：“你懂我的意思吗？”
管家对上他锋利的目光，连忙道：“奴才明白。”
甘允天摆一摆手：“你先下去吧。”
“老爷。”管家站在原地，有些为难的问：“老爷，府里有阵子没采购所需物品了。用的皆是库存之物。大小姐病着，这事情总得有人接手……”
甘允天略微一想，禁不住叹了口气：“若如媚还在……罢了，就让尔雅居的王氏，跟沛霖学着打点吧。”
“是。”管家松了口气，幸亏没找四姨夫人田氏，她可真是太能闹腾了。
稍晚些，燕子快步进来，朝甘沛霖行礼。“夫人。”
“你们先下去。”甘沛霖对一旁看着炭炉和喂药的婢子摆一摆手。才转而召唤燕子近前来。
“奴婢已经打探过了，老爷的意思是……让沫氏活到您成婚之后。”燕子略微压低嗓音，缓缓的说：“管家安排了御医来敲过沫氏。我偷看了方子，表面上看着是良方，用的最好的药材保命，但治标不治本。里面还添加了一些能让她精神抖擞的药材，但对她这个病本身，危害极大。用的越久，越致命。”
知道沫妍青命不久矣，甘沛霖有种说不出的感受。虽然她是罪有应得，早就该死。可被自己的枕边人算计，这种结局也确实可怜。
“回头你告诉管家，她屋里要什么别亏着。”甘沛霖微微挑眉：“衣食住用，都给她该有的体面。”
“是。”燕子恭敬应下，并不多言一字。
“对不住啊燕子。”甘沛霖换了口吻，有些过意不去的说：“当日我手里的确有姜域给的药，只消再吃一颗就可以解毒。但我却没有把真相告诉你。害的你不得不东奔西跑，为我寻药。我的本意是这样可以迷惑沫氏，让她们以为我命不久矣。事实证明，沫氏也确实中计，对我下来狠手，才让击散父亲心中最后一点怜悯。但我却没有替你思虑周全，害的你差点被处置。抱歉，都是我的错。”
燕子本来心里是有点不舒服，但也不至于成了疙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敢怪罪。这时候甘沛霖向她道歉，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夫人，您多虑了。燕子的命是主子救的。燕子，早已经把命交给了主子。只要主子一句话，燕子随时可以去死。”
“你的忠心他当然明白。”甘沛霖温和的说：“只是你这一身本事，只有留在他身边才更好不是么。”
燕子点了下头：“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伺候您和主子。”
甘沛霖只是笑了下。
“主子让人送了消息过来，午后请夫人去大都督府一观，看看是否满意。”燕子顺势道。
“府邸这么快就建好了？”甘沛霖吓了一跳。
“是的。”燕子点头：“主子离开皇城之前，让信得过的人盯着，一直不曾懈怠。”
甘沛霖低了头，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晚些时候，甘沛霖去书房给甘允天送茶。顺道想打探一下祖母的消息。
彼时甘允天正看着宫里送来的折子，满腹心事。
“父亲。”甘沛霖从燕子手里接过茶盏，亲自端到甘允天手边：“女儿让人烹了人参茶，这几日朝廷事忙，您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沛霖来了，你自己好些了吗？”甘允天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劳父亲费心了，女儿好多了。”甘沛霖温眸一笑：“下午……女儿去瞧过大都督府。”
“唔。”甘允天含笑点头：“可觉得妥当么？”
“妥当。”甘沛霖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两个字，随即道：“祖母去庵堂也有些日子了，沛霖想着冬日越发冷了，想去庵堂给祖母送些越冬之物。”
甘允天很爽快就点了头：“去倒是可以，只是你自己身子还没好利索，不然就让管家安排。”
看他平静的样子，似乎是并不知道甘老太不在庵堂。甘沛霖笑吟吟的说：“父亲，沛霖已经好多了。想着出去走走反而能精神好些。”
“那也好吧。”甘允天点头：“那你自己当心些。”
“是。那女儿打点一下，明早就去。”甘沛霖温眸笑道。
管家这个时候过来，笑着行礼：“老爷，大小姐也在。”
甘沛霖温和点了下头。
“吴家公子来了，说是有要紧的事情和老爷商谈。”管家恭谨的说。
“吴为？”甘允天不免好奇：“他来做什么？”
甘沛霖听见这个名字，忽然觉得有点陌生。“父亲既然有事情，那女儿就先告退了。”
“嗯。”甘允天点头，又对管家道：“把人请进来。”
甘沛霖特意走的快了些，却还是和进来的吴为擦肩。她稍微放慢了脚步，请缓缓低头，算是点头示意。
吴为却在看见她的瞬间，停下了脚步。
他回来了，还来了甘府，就这么站在她面前，可是她竟然还是就这么走开了。
“吴公子，这边请。”管家连忙迎上来：“老爷正在里面候着您呢。”
“劳烦带路。”吴为暂且忍下失落，昂首走进了甘允天的书房。
“燕子，你去清点一下明天要带去庵堂的东西。另外，则一些有力气的家仆跟着。山路不好走，马车上不去。人也要带足。”甘沛霖尽量不去想刚才看的人，她不喜欢做事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