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吴为破天荒的答应了甘沛霖的要求。
这让甘沛霖有些意外。他第一次答应不再和她纠缠。
“你不想见我,我就不出现在你面前。你不要我管你的事,我尽量不去管。”吴为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用这招以退为进。“但是我仍然是我,永远不会变。”
最后一句话,算是说的很隐晦了。
吴为的本意是想说,但是无论什么时候你才回头,我都会在这里等着你,永远!
他这么说,让甘沛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像对他太刻薄了。可也唯有这样,才能让他慢慢收拾起自己的心绪,不要再对她好。
人情债,她还不起。
“多谢你。”甘沛霖没再吭声。
沉默让两个人之间好像隔了一重山。吴为想翻山越岭的守护在她身边,却不知道这座山原本就是她一草一石的搭建起来。
“到了。”吴为将马车停下来的一瞬间,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已经抵在他的咽喉。
“你竟敢劫走夫人,活腻了。”燕子挑眉,握着剑的手轻微颤抖。是因为怨恨,也是因为害怕。
“燕子,我没事。”甘沛霖掀开车帘,冲她微微一笑:“是我不好,刚才想起了一件事情没做,就急火火的让他驾车带我去了一个地方。”
说话的同时,甘沛霖将手递给燕子。
燕子去握她手的同时也收了剑:“夫人,您可吓坏奴婢了。为什么不等奴婢回来陪您去?”
“抱歉,都是我不好。”甘沛霖看到燕子身后那么多人跟着,就知道他们一定急死了,就差把整个街市翻过来。“我有点累,咱们先回府吧。”
“你走。”燕子扔了一锭银子在地上,给那个车夫。上手直接把车夫从马车上拽下去。“夫人不必下车,咱们直接回府。”
吴为都没抵抗,就这么被燕子直接摔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明明很好的一端姻缘,就这么毁了。
明明她应该是自己的女人,为什么成了别人的?
马车越走越远,吴为这才起身,没拍身上的土,直接掉头往相反的方向去。
“大小姐,您回来了。”脆芯一直惴惴不安,等着甘沛霖回来。
看见她下了床,甘沛霖急忙迎上去:“你怎么下床了呢?伤还没好!”
“大小姐,奴婢没事。”脆芯看见她平安的回来,笑容里都是暖意。“奴婢能走能跳的,您就别担心了。倒是您不在的时候,有人让给您送了个礼物过来。”
“哦?”甘沛霖有些不明所以:“什么礼物?”
“就因为有点奇怪,所以奴婢才觉得不安。”脆芯冲燕子点了下头,牵着甘沛霖的右手,往楼里走。“人家送礼都是锦盒包着的。可这个礼物有些大,装在木箱子里头。外面上了锁。”
“木箱子里?”甘沛霖转而看向燕子:“是不是大都督让人送来的?”
“不会。”燕子眼神明亮:“主子要送东西给夫人,肯定不会这样神神秘秘的。”
“倒也是。”甘沛霖说话的功夫,就跟着燕子往库房里去了。
库房的门打开,甘沛霖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顿时感觉不对劲。
“叫陈锐来。”
脆芯对一旁跟着的小厮点了下头,转而又奇怪的看向甘沛霖:“大小姐是觉得这箱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箱子重,不好打开。还是让陈锐来。”甘沛霖怕吓着她,有笑道:“我早晨就没用膳,这时候已经过了午时,肚子咕咕叫了。也不知道小厨房准备了什么吃食没有。”
“哎呀,瞧我这脑子,重要的事情竟然混忘了。”脆芯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愧疚一笑:“我这去准备,一会儿就来。”
“你当心身子,让别人做,你指点着就是。”甘沛霖有些不放心的说。
“是。”脆芯能感觉都小姐真的很疼她,心里甜滋滋的。
这个功夫,燕子已经拔出了宝剑。她的剑削铁如泥,这样的锁根本不在话下。
“还是让我来吧。”陈锐正好进来,快步走上前打开了箱子。
一层看起来有些厚的粉末下面,掩藏着什么东西。陈锐伸手摸了一下,皱眉道:“是石灰粉。”
“拨开看看。”甘沛霖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
“别用手。”燕子阻止了陈锐,直接拿剑尖往里挑。别说,还真是挑起来一样东西。
一颗头颅,一颗眼睛瞪大凸起,眼角都是石灰粉的头颅。八壹中文網
“夫人别怕。”燕子赶紧把头颅丢回箱子里去。她粗略的看了一眼,这层石灰粉下面,应该都是这些玩意儿。因为是冬天的缘故,又用石灰粉封住,所以才不至于有特别不好的气味。“奴婢这就让人过来,马上把这些东西处理掉。”
甘沛霖方才进来之前,就闻到一股怪味。但是她确实没想到,是什么人要给她这样的惊喜。
“等等。”不安心的又扫了一眼,甘沛霖忽然觉得这颗头颅用来绑发丝的粗布和平时见到的不太一样。再看他们是这样绑发,像马尾辫一样,而不是束玉冠,她忽然想到了西陲边战。
“赶紧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安葬。”甘沛霖定了定神,道:“告诉甘府的门子,从现在开始,陌生人送来的东西,一定要当场查验。不管是贵重的还是普通的,只要说不出来历,一概细查。”
“是。”陈锐应声。
这时候燕子已经吩咐姜域的人,把箱子抬走。
“让人把库房清理干净。”甘沛霖不放心的说:“等下不要告诉脆芯看见了什么,她伤还没好,别吓着她。”
其实燕子还是挺佩服甘沛霖的。怨不得主子喜欢她。一般这个年纪的姑娘,又是深闺千金,看见血淋淋的就算不吓个半死,也得吓病。她却能泰然自若的指挥大家做事。丝毫没有受到惊吓失去理智。怨不得主子喜欢她呢。
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甘沛霖从摘星楼出来,正好遇见管家:“父亲可有回来。”
管家点头,又摇头:“大小姐早来一步就正好能遇见老爷。老爷前脚才进府门,后脚就有个小厮递上了请柬,说是请老爷去……去忆容居,对,就叫忆容居。”
又是吴为。甘沛霖实在想不通,父亲怎么又和他频繁的来往。当然她也不想问。
祖母的事,头颅的事,甘府大大小小的账务,开春的婚事,已经让她焦头烂额。她实在没有经历去管别人的事。
“大小姐,您可回来了,您快去雍华园看看吧,夫人有些不好。”苁意哭着奔过来,才见到甘沛霖就跪了下去。“大小姐,求您去看看吧。找个御医去看看我们夫人吧。”
“管家,去请御医过府。”甘沛霖面不改色的说:“我这就去雍华园。”
脆芯这边刚准备好膳食,远远就瞧见大小姐出了楼。“怎的府里就这么多事,大小姐想吃口安生饭都难。”
雍华园静悄悄的,伺候的人比从前少了许多。
甘沛霖知道是父亲的安排,也就没多问。倒是管家怕她多心,连忙解释了两句:“大小姐别怪奴才们办事不周到。是夫人病中不乐意见人,也不喜欢听见杂乱的声音,这院子大抵有些日子没清扫了。”
“无妨。”甘沛霖才不在乎这些:“母亲既然喜欢安静就让她静静的养病吧。”
进了内室,她才发现就只有沫妍青一个人静静的躺在病榻上。甘姳露都没有在身边照顾。
“母亲。”甘沛霖忍不住叹了口气:“您被父亲抬举,做续弦夫人的时候,何等风光。这才短短几年,怎么就落得这步田地了?儿子流放,女儿置若罔闻,连侄女都消失不见了。就只有我这个一直不被你喜欢的女儿还肯来看看你。”
“滚。”沫妍青冷蔑的白她一眼:“谁稀罕你来看我。”
“夫人,您就别逞强了。”苁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您刚才背过气去,真是吓死奴婢了。幸亏您醒了。”
“呵呵。”沫妍青忽然笑起来:“我若背过气去,醒不过来才好呢。按照本朝的规矩,嫡女去世,嫡女理当为其守孝三年。三年啊,三年能发生多少事,夜长梦多呀。就算你坚持到那会儿,还能党当的城大都督夫人?”
“胡吣。”燕子上前一步,正要发作。
甘沛霖顺势把她拦住了:“去看看母亲的药熬好了么。这里有我陪着。”
苁意不放心甘沛霖陪在这里,更怕燕子在药里动手脚,掂量再三,她还是硬着头皮去追了燕子。
“那奴才也告退,不耽误大小姐陪夫人说话。等下御医到了,奴才再领人进来。”管家也跟着退下。嘴上这么说,其实没有大小姐进一步指使,他才不会贸然领着人进来。
“母亲,你若真拿命换我晚嫁三载,那我可得多谢你。”甘沛霖微微勾唇,笑容填满了她明澈的眼眸。“只是今日我另有一事想知道,你当初拿银子放印子钱,开赌坊,是否有人在背后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