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太尉府都搜查过一遍,除了密道和狗洞,没再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
但是陆垚却抓住了三个可疑的人。
一个是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一个脸生没见过的婢子,还有薛苞芸身边的一个丫头。
这三个人,都是从薛苞芸的院子里找到的。
“主子的精力,不是用在你们身上的。所以,长话短说,知无不言,对你们只有好处。”陆垚言简意赅,自己往后退了一步,戍卫手里的刀刃却亮了出来。
少年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大都督饶命,我只是被卖进府里做林旭奴才的。进府才不过三五日,还没安排差事……”
他这身衣裳,就这么走出姜府,说是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也是有的。
甘沛霖心想,哪有买个奴才进来,锦衣玉食的伺候着,还养在自己的院子里,除非他是……
想到这,她的脸颊不自然的滚烫起来。
这样的神情变化,姜域自然是察觉到了,一晃也有些不自然。
便仰起头看向陆垚。
陆垚随即点头:“主子,已经查过,他的确是五日前买回来的。这里有他的卖身契。”
陈锐将卖身契呈上,也表示核查过此人的身份,暂时没发现可疑之处。
姜域目光扫过那个脸生的婢子,看向一直伺候薛苞芸的丫头:“她是怎么回事?”
“回主子的话,搜查夫人包厢的时候,是这个婢子一直掩护林旭。”陆垚如实的说。
“回大都督的话,奴婢桃红,夫人指派的差事就是……”桃红脸上一热,后面的话没敢再往下说。可是对上姜域那双蚀人的眼眸,她身子一颤,紧接着道:“老夫人是怕这件事情被主子知道,会不高兴。所以让奴婢帮着照料。若有人来查问,就将林旭藏起来……”
姜域没做声,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怨恨。她已经再三警告薛苞芸检点些,可是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
这样不光彩的事情,他想过遮掩,不让甘沛霖知道。但……
侧首看着甘沛霖精精致的容颜,他又觉得,既然要携手此生,共同进退,那他不该瞒着她。
“主子,这个丫头可是花了好些力气才捉住。”陆垚直接将矛头指向那个脸生的婢子。
姜域凝眸看着她,却不吭声。
那婢子被他这种沉默的震慑力唬的有些心慌。
“懒得问。拖出去砍了。”姜域随即收声,握着甘沛霖的手:“让他们传膳,饿了吧!”
甘沛霖点头,随着姜域站起身。
陆垚的人已经扭住了那个婢子,她害怕的挣扎起来。
“大都督饶命,奴婢凉瑟,和绘瑟一样,一直是为老夫人办事。”凉瑟挣脱了束着她的人,脸上写满了恐惧:“奴婢是负责这府外的事情,所以奴婢是不必留在府里伺候的。只有在老夫人召唤的时候,才会回府复命。”
“那么这次给你的指令是什么?”姜域问。
“奴婢收到老夫人的传召,赶回来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入宫了。”凉瑟有些害怕的说:“奴婢不曾见过老夫人。”
“陆垚,送她出府,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起来。”姜域警惕这个陷阱。
不等陆垚答应,便有奴才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陈锐紧着迎上去,得了信立即来禀告。
“主子,大小姐,大事不好,羽林卫上门,说要缉拿行刺皇上的刺客。”陈锐说话的同时,眼睛瞟过一旁站着的凉瑟。
凉瑟当然明白他这眼神的意思,拼命摇头:“奴婢只是负责府外的事情,听从老夫人的指派,可是从未进宫行刺。”
“不过是个由头罢了。”甘沛霖当即明白。“假设太尉忽然离开姜府,也是和皇上提前商议好的。那件事就不难理解了。皇上趁着将母亲拘押在宫中的机会,彻查这些年姜府的事情,而凉瑟只是打开这个缺口的一种方式。”
“灭口。”姜域两个字,决定了凉瑟的命运。
“不,不能啊大都督。”凉瑟随即跪下,拼命的朝姜域磕头:“府外的事情,都是奴婢经手。许多事情,和姜府的宿命休息相关。老夫人苦心经营,也都是为了大都督今后的前程。如果奴婢就这么死了,岂不是白白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片苦心。奴婢担保,绝不会对皇上吐露这些事情,您饶了奴婢吧。”
这个婢子暗中替薛苞芸办事,连姜域都不知道。
甘沛霖不禁心头一动,看她的年纪,怎么也有二十五了。母亲是四年前离开的时候,她应该就伺候在薛苞芸身边,说不定真的知道呢。
“大都督,事情没弄清楚之前,确实不好就这么动手。”甘沛霖皱眉道:“这婢子若死了,羽林卫闯进来,也不好交代。难道要说她是畏罪自尽,又或者是因为有罪而被咱们私下处决了。”
姜域虽然不喜欢她唤自己大都督,但她这番话确实有点道理。
“那你有什么办法?”
甘沛霖侧首看向一旁的燕子。
燕子立即会意,将那日喂给沫初雪的药丸拿出来,走上前去一把掐住凉瑟的脖颈,塞进她嘴里。
“这药服下,人会数日没有力气,瘫软在床。”甘沛霖微微挑眉:“药性极快,就算是御医请脉,也未必能诊断出来。”
凉瑟一脸惶恐的看着甘沛霖,想要把药吐出来。
“你放心,药绝不致命。容后等风波过去,自然会给你解药。”甘沛霖转而看向姜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婢子,怎么可能入宫行刺皇上。恐怕羽林卫也很难将这个人带走。”
“怕就怕……”陈锐在旁小声嘀咕:“羽林卫不带走个人,是无法交差的。”
“我去。”留兰挑眉:“皇上要个婢子交差,我替她入宫就是。终归我没做过这件事,不怕栽赃。”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甘沛霖算是瞧出来了,宣堌此人,心思缜密就罢了,还特别善于发掘一些对自己有利的隐秘。比如,他竟然能联手姜一申给收拾姜府。
“大小姐放心,奴婢不会让自己有事。”留兰很是坚决。
燕子有些不高兴:“留兰姑娘这是笑话我们大都督府找不出如此忠心耿耿的侍婢吗?为主子分忧根本就是我们的事,何必劳烦你呢。”
“我……”留兰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甘沛霖阻止了两个人继续斗嘴,凝眸道:“皇上想要什么,咱们都心知肚明。所以,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想要揭过这件事,恐怕不容易。所以,等下羽林卫进来,要带走谁,任凭他们决定。但被带走的人必须记住一点,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心里必须有数。”
甘沛霖的话音还没落,羽林卫已经闯了进来。
如今的姜府,自然不如大都督府守卫森严。且姜府的戍卫也不敢贸然和羽林卫抗衡。甚至,他们很可能已经被皇帝的势力腐蚀,也就见怪不怪了。
“大都督、夫人。”羽林卫首领恭敬的走上前来。
甘沛霖只扫了他一眼,顿时就愣住了。是程前!
程前是徐柏森过命的兄弟。年幼时还曾和甘沛霖一起玩过。
这就好办了。
甘沛霖上前一步,凝眉道:“不知道姜府有什么不妥,需要羽林卫入府搜查?”
“羽林卫一路追查行刺皇上的刺客,总算有了眉目。有人见到她钻进了姜府的院落。”程前并没认出甘沛霖,他脸色严肃的说:“所以我等奉命搜查姜府,还请夫人恕罪。”
程前的目光落在那个病怏怏的婢子身上,眉心微皱。总感觉这个婢子怪怪的。
“你们要搜查就搜查吧。但是切记,不要惊扰了府里的女眷。”甘沛霖故意这么说。
程前便紧着指挥众人去查。
从头到尾,姜域绷着脸不做声。他是了解甘沛霖的,若不是有主意,也不会出声。所以,他就很放心让她试着去控制这样的局面。
做他的女人,经历这些风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能历练历练,将来才可以和他并肩统领江山。
“啊……”凉瑟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整个身子一软,便要瘫倒在地。
因为程前一直在观察她,所以也是最先出手去扶的。
“她胆子小,恐怕是被程首领吓着了。”甘沛霖在程前与她四目相对时,唇角微微一卷。
“夫人认识属下?”前程饶是一愣。
甘沛霖饶是一笑:“徐柏森是我表哥。”
程前恍然大悟:“原来是沛霖妹妹……哦,不,夫人见谅。”
姜域有些不高兴别人这样称呼甘沛霖,眉头微紧。
程前也调整了脸色:“可就算是故人,也得公事公办,我现下觉着这个婢子可疑,得好好查问。”
“自然。”甘沛霖并不恼,笑容依旧平和:“程首领随意。只是这婢子既然病着,母亲不在府里,我这个新夫人就得照拂着。你要问什么,不如去偏厢里慢慢问。”
“这……”程前看了一眼姜域的脸色,又看了看甘沛霖。好像不识时务会倒霉吧。“全凭夫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