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珉,你先带沫小姐回敖府。”敖珟丝毫没有理会祯的话。
敖珉点头照办,打横将沫初雪抱了起来。
“敖珟,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这里是我的地方。”祯沉了脸,很快便有戍卫将涌进来,将他们围住。
“长姐,敖珉。”敖珟面无表情的说:“劳烦你们先带沫家小姐出去。”
敖珟上前,越过阻拦他的人,走到祯面前停住:“我有话单独对公主讲。”
敖珉抱着昏迷的沫初雪往外走,丝毫不在意阻拦的戍卫。
祯原本是想和敖珟较量较量的,但总觉得他或许有用。
反正如今的大都督府也不是敖家人想进来就进来,想走就走的。这么一想,祯也就没有那么在意了。
茱萸得了公主的眼色,屏退了戍卫。
这庭院瞬间就空荡不少。
“敖珟,有什么话你说便是。”祯端起了手边的酸梅汁,小口抿了抿。
敖珟从腰间拿出一张地图,交给茱萸。
茱萸双手呈于公主,宣纸勾勒地图并不算大,摊开却看的格外清楚。
“你这是……”祯不禁皱眉:“你怎么会有这个?”
从她的反应,敖珟确定这些日子的辛苦没白费。“这恐怕是辰国不愿让人知晓的秘密。”
“你想威胁我?”祯顿时火冒三丈:“敖将军,这么要紧的东西,你就只是为了个贱婢,用来威胁我?”
“不。”敖珟斩钉截铁道:“沫家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过是涌泉相报。”
“哦?”祯且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担忧的问:“那你拿着个给我,是什么意思?”
“你志在大都督,我志在甘沛霖。”敖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用心,眉心冷蹙:“我可以用这个法子,帮大都督避开辰国禁地,作为跟你交换沫初雪的条件。”
祯自然是不信的:“早就听闻敖家二公子对甘府嫡千金痴心不改,原来是真的。可是我凭什么信你?你想得到她,最大的障碍就是我的夫君,谁知道你会不会存害人的心思。”
“公主。”敖珟眼神微冷:“凭我的伸手,直接从你这里将人带走也不是难事。何况,我有很多办法让你交出沫初雪。如今地图却放在你面前,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他说的没错,祯不禁在心底打了个冷颤,抬起头看向敖珟的时候,心跳加速:“所以敖家军挫败是假的,你负伤也是假的。你不过是利用这些烟雾,趁势去摸清辰国禁区的防守。然后向朝廷施压,逼迫皇上命我夫君出征,你好趁机抱得美人归?”
这人的心思也未免太缜密了,一丝一扣做的这样滴水不漏。
任是谁,单看这件事,怎么也不能和甘沛霖联系上吧。
“不是。”敖珟平和的说出这两个字。
“不是?”祯嗤鼻,自然是不信的。“是啊,换我我也不能承认,折损了那么多兵将,就为了一个女人。更何况这些兵将,还是跟着你出生入死的敖家军。”
敖珟真的懒得解释。他不过是顺势而为,却从不是这么打算。
“可是我还是不信你。”祯眸子里酿出冷意:“若是甘沛霖不肯跟你走又如何?”
她微微扬起下颌,声音冰冷的问:“你会为了她,对我夫君下狠手的!那我岂不是引狼入室么!”
“公主不放心,大可以送消息回辰国。”敖珟回以冷淡的脸色:“禁区的防守要更换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若我不去帮这个忙,后果如何,公主也怪不到我头上。”
敖珟转身要走。
祯略微一想,还是唤住了他:“敖将军请留步。”
敖珟停了下来,转身看向祯。
“我姑且信你一次。”祯冷眸道:“就算你能救走沫初雪,你姐姐敖璃还在这府里。她可也是伺候夫君的人,你若是敢对夫君不利,我第一个拿她祭旗。”
敖珟没吭声,转过身,缓缓出了院子。
“公主,他的话,恐怕不能相信。”茱萸少不了担忧。
祯却拿了那张地图,细细的看起来。“这敖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进去的防守,我和兄长也曾经窥探,但来来去去,也都只有些皮毛。可是你瞧瞧,他短短的日子,还吃了败仗,居然已经尽收眼底。这样的人,若不能为夫君所用,就只能是死路一条。毕竟谁也不愿意身边有这样的对手。”
“是,也正因为如此,奴婢才觉得让他去为大都督保驾护航,才更危险。万一他耍花样怎么办?”茱萸担心的不行:“公主,要不要暗中将他拿住?派咱们的人前往?”
“不。”祯摇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茱萸,你别忘了,他的心上人也在那呢。他若要刷什么花样,那就断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的头,一了百了。”
“公主英明。”茱萸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不过,这甘沛霖倒是真不得了啊。喜欢她的男人,都挺优秀。”祯说这话的时候,少不得带些酸味。“夫君自然是不用说话,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都督。这敖珟,虽然家世不怎么显赫,功名也才刚冒头,可这份本事,早晚能成为人中龙凤……”
说到这儿,祯抚了抚自己的脸:“你说我一个公主,比她差哪了?”
“公主自然是什么都好。”茱萸笑逐颜开:“哪里用跟个官宦家的女儿相较。再说,单是公主这份好福气,就是她羡慕不来的。就算她比您先侍奉大都督一年又如何,到现在还不是肚子不争气。”
说完,茱萸咯咯的笑起来,一脸的明艳。
祯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茱萸看着有些奇奇怪怪的。
“公主也乏了吧,不如奴婢扶您回房歇着?”茱萸一脸温婉的笑容。
“不用,我不累。”祯看着手边的杯盏空了,少不得皱眉:“酸梅汁又喝完了,你再去拿一些。”
“酸儿辣女,这可是好兆头。”茱萸朝她轻轻行礼:“奴婢去去就来。”
祯看着她步子轻盈的离开,仍然觉得是哪里不对劲。
“那对玉簪子,可是公主生辰的时候,命妇送的贺礼。公主倒是舍得,赏给了茱萸。”一旁的锁阳适时开口。
“对哦,怨不得。”祯这时候才觉出是哪里不对劲。“那簪子名贵,我也是赏她出嫁时用。她倒是给戴上了。”
“公主……”锁阳动了动唇,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祯有些诧异:“你这性子,最是直爽。什么话都藏不住。今儿是怎么了?”
“奴婢不想说,怕是自己多心。可又怕如果不说,万一是真的,那岂非是奴婢不尽责,没有早早提醒公主。”
“直说就是。”祯有些疲倦,懒得去猜。
“公主忘了,茱萸与我都是媵婢女,一旦公主有孕,是可以直接作为媵妾替公主侍奉额驸。”锁阳低着头,眉心微皱:“这是我们辰国的传统。”
祯抽进一口冷风,想着茱萸一脸明艳的样子,为了送姜域出府,连陪嫁的簪子都别在鬓边……
“别说了。”
“是奴婢多嘴了。”锁阳连忙跪了下去。
“你知道我最讨厌辰国这样的规矩。”祯不悦道:“父皇的后宫,那么多女人,可是真正能被父皇宠爱的,又有几个?我嫡亲的母亲,不就是死于这样的争斗之中吗?如今姜域心里,本来就没有我多少位置,来来去去都是那个讨厌的甘沛霖,我这还在养胎,身边的人竟都不安分起来……”
“公主,是奴婢多嘴了,您千万当心身子啊。”锁阳记得眼眶都红了。“奴婢自然是知道公主对大都督的心,奴婢就算是死,也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公主若不放心,那奴婢现在就划破自己的脸。”
“好了。”祯收拾了脸色,起身亲自将锁阳扶了起来。“同样都是我身边的人,谁对我更好,我心里当然明白。你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你们,一定给你们找一个能安度一生的良人。”
“不!”锁阳一本正经的看着祯,咬着牙字字有力:“奴婢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此生除了侍奉公主,再没有其他。如若家人婚配,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那势必会分心,不能全心全意为公主效力。奴婢抵死也不敢为自己而荒废职责。”
“真是个傻丫头。”祯的眼眶不禁发酸:“好好的,你呀,就会惹我哭。”
“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敢再胡言乱语了。”锁阳扶着祯缓缓的往内室去。
“你记住,茱萸面前,别乱说话,也别责怪她,讽刺她。”祯幽幽道:“她若真的想当媵妾,等大都督回来再商议吧。”
祯的心思,是等她顺利生产再收拾身边这些枝节。
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哪里都不能有闪失。
“公主放心,奴婢一定待茱萸和从前一个样。”锁阳唇角微微卷起:“公主吩咐奴婢怎么做,奴婢都一定会按照吩咐做好。”
“幸亏还有你。”祯温眸看着她。
锁阳垂下头,眼底闪过一丝悲凉。她并非没有喜欢的人,只是那个人……那个人吩咐她,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的皇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