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出事了。”
忽然有黑燕来报信。“大批羽林卫将相府包围起来,要我们交出先帝的云嫔。”
甘沛霖就料到是这样的局,可是悲伤让她难以自拔。
燕子连忙道:“赶紧去挡住他们,没有主子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闯相府。”
黑燕随即退下。
“夫人,这时候,不能瞒着主子了。”燕子有些痛心的说:“看来云嫔娘娘的死也在太后的计算之中。”
她的话音还没落,姜域已经领着陆垚急匆匆的赶来。
甘沛霖跌坐在地上,怀抱着一动不动的云嫔。只看她一眼,姜域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
“太后的人来的正及时,她料到婉雲会自尽,正好顺水推舟……”甘沛霖倒吸了一口凉气:“徽庆王的人亲自围堵,这件事不那么躲过去。”
姜域没吭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留兰,你让人抬着云嫔,从正门送出去。”甘沛霖最后用手指抹去云嫔唇边的血渍:“我去见徽庆王。”
看着云嫔被小厮抬走,甘沛霖随即起身。
经过姜域身边的时候,她的手腕被姜域紧紧握住。
“太后有备而来,是躲不过去的。”甘沛霖皱眉:“我自有办法对付太后,你不可分心你要做的事。”
“我去应付徽庆王。”姜域从来没想过危难关头推自己的女人出去顶罪。更何况还是自己心爱的那个。
“你信我吗?”甘沛霖问。
姜域没吭声。
“你若还信我,别出现。”甘沛霖推掉他握着自己的手:“我可以。”
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姜域反应过来的时候。甘沛霖已经走出了这间房的门。
“主子,不能让夫人去犯险。”燕子急的不行。
姜域转身要跟上去的时候,却被留兰在二道门阻止。
“相爷,夫人说您务必要留在府里,权当不知道这件事。只有您先保全自己,才能伺机救她。如若您这么追出去,徽庆王将您一并带进宫中,那夫人岂非无后援,只会更危险。”
留兰说话的时候,眸子里闪烁着泪光:“奴婢会随夫人进宫,还请相爷不要辜负夫人的苦心。”
留兰拦着姜域的功夫,徽庆王已经再质问甘沛霖了。
“云太嫔怎么会在相府咽气?姜相居然会不知道?只是让夫人你一介女流之辈前来认罪?”徽庆王冷蔑道:“本摄政亲王奉太后懿旨,追查先帝云太嫔私逃出宫之事,没想到顺藤摸瓜竟然摸进了丞相府。只是云太嫔都已经逃进了自己长姐姐夫的府邸,为何又骤然离世,这件事,恐怕得夫人好好跟太后交代。”
从头到尾,甘沛霖沉静的看着徽庆王,不置一词。
徽庆王有些拿不准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时间也不好再多说。
甘沛霖就被他安排在一辆马车上,飞快的送进了宫。
当然,留兰没被获准入宫,只留在了丞相府门外。
马车和尸首都走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姜域从府里出来。徽庆王不免失了耐心,他刚要进府,就被府卫拦阻。
“这是何意?”徽庆王不悦的问。
“相爷今晚宿在二姨夫人处,这时候已经歇下。小的们着实不敢打扰,摄政亲王殿下若有什么要紧事,不如等明日天明再来。”这番话,出自燕子之口。
她站在府门内,跟徽庆王隔着一道门槛儿说话。表现的不卑不亢。
“云太嫔被私自藏匿在相府,你们相爷会不知情?”徽庆王鄙夷道:“这理由怕是说不过去。”
“关于云太嫔的事情,夫人自会去太后娘娘面前阐明。奴婢不过是个下人,着实不清楚。”燕子恭敬的朝徽庆王行礼:“夜深,相府的规矩是闭门谢客。徽庆王殿下请恕罪。若您坚持要见相爷,只能请您在府门外等到天明。奴婢就不奉陪了。”
话说完,她转身往里走:“关上门。”
小厮们极为配合的将相府的门关上。
徽庆王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说,门已经被严严实实的关上了。
“岂有此理……”他原本想着,相府的人一定不会承认云太嫔来过,这样他就可以闯进去大肆搜查。一旦搜出云太嫔,就可以将阖府上下扣押问罪,该抄家抄家,该抄斩抄斩,一个都跑不了。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甘沛霖居然直接将云太嫔的尸首抬出来,送到了他的面前。如今一口咬定姜域不知道这件事,反而难办了。
他一个摄政亲王,总不好三更半夜的硬闯相府拿住丞相。
毕竟这罪名硬扣在姜域头上,太牵强了……
“这不是……徽庆王殿下吗?”
熟悉的声音惊得徽庆王身子一颤。他转过头,看见勤王苏崎哲站在不远处。
“勤王?”徽庆王诧异不已:“这么晚了,你怎么在相府门外?”
“非也。”苏崎哲饶是一笑:“我不过是听见这边有动静,过来瞧瞧。站在相府门外的,不是殿下您吗?”
徽庆王被他说的有点尴尬,脸色微微不好:“我是奉旨行事,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
“哦?”苏崎哲不免好奇:“奉旨行事?莫不是丞相府里有极好乳牛,皇上这会儿,怕是要喝夜奶。”
“你……”徽庆王被他气得脸色发青:“你在这里胡嚼什么!本王是奉了皇太后懿旨,缉拿逃脱的云太嫔。顺藤摸瓜,就查到了丞相府。”
“原来如此。”苏崎哲连连点头:“那本王就陪殿下办回差。”
苏崎哲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拔出腰间的宝剑。
徽庆王被他吓了一跳,赶紧避开身子。
苏崎哲没忍住,笑了出来:“殿下莫怕,丞相府的门太厚,用手砸的疼。本王用这个……”
说完他咣咣咣的用宝剑敲击丞相府大门。“开门,徽庆王殿下要办差了。还不赶紧交出云太嫔。”
“苏崎哲,你发什么疯?”徽庆王气的脸都绿了。“谁告诉你云太嫔在里面了?人已经被送进宫去了。”
“啊?”苏崎哲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殿下怎么不早说。呃,不对啊。既然云太嫔已经送回宫了,殿下还在这里做什么?”
“你……”徽庆王被他这副玩世不恭、存心找茬的样子气的不轻。“你故意的是不是!苏崎哲,我警告你,别以为你和先帝自幼一起长大,你就能在这里为所欲为。先帝驾崩,才走了多久啊,你是想随他上路不成?”
“即便你是摄政亲王,也别怪本王不给你面子。”苏崎哲顿时黑了脸:“臣是否要随先帝上路,只有先帝遗诏和当今皇上能做主。漫说是你一个摄政亲王了,就算是太后,也不能替皇上下这样的圣旨吧。”
“你这是存心跟本王过意不去。”徽庆王怒不可遏的瞪着他。
“臣不敢。”勤王少不得拱手作揖:“虽然同为王,可微臣不过是个倚仗祖上功名才世袭罔替的勤王。哪里及得上皇族亲王地位尊崇。更何况,徽庆王殿下如今又是太后亲自提拔的摄政亲王,臣多看殿下您一眼,都难逃僭越之嫌,岂敢与您过不去。”
“你少在这里说反话,当本王听不出来吗?”徽庆王冷冷道:“好,本王不在这里和你多费唇舌,这就进宫去,好好向皇太后说明今晚的事情。”
“别呀。殿下。”苏崎哲连忙拦阻他。
“哼。”徽庆王嗤鼻道:“怎么?知道怕了?”
这语声充满了鄙夷。
苏崎哲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却格外认真道:“臣才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只不过,都这个时辰了,太后娘娘想必已经歇下了。这夜深人静的,孤男寡女,太后娘娘又是新丧偶的孀妇,好说不好听的。臣是为了皇太后和徽庆王殿下名誉着想。”
徽庆王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卷风上马,一溜烟消失在夜色里。
他的人这才回过神,紧着也跟着主子离开。
偌大的相府门前,除了府卫,就只剩下苏崎哲一个。
“去通传一声,本王要见姜域。”苏崎哲对门外的戍卫道。
方才的话,门里的燕子一字不漏的听见了。她心想,勤王应该是想要帮他们才会这样的罪徽庆王,遂敞开了门。“还请殿下稍后片刻。”
“嗯。”苏崎哲略点了下头。
不多时,他才被请进了丞相府。
姜域坐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进来。
苏崎哲脸色不好,进来就白了姜域一眼:“我怎么想,都想不通,你明明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这时候,推自己的女人去犯险。姜域,你这些年白活了吧?”
被他这么一说,姜域的脸色更加不好了:“那还得多谢勤王,三更半夜的跑来奚落臣。”
“呸。”苏崎哲冷蔑的白他一眼:“谁有功夫奚落你。我敬夫人经过不让须眉,是个好样的。又受我姑母所托,才不得不来这一趟。更要紧的原因……”
苏崎哲眼底流露出很深的悲伤:“我总觉得皇上的死很可疑,一定是皇后……皇上与我,自幼一起长大。撇开君臣尊卑,说句僭越的话,他就是我的亲兄弟,是我的手足,我若不替他查明真相,枉为人臣,白当了一回兄弟。所以,我帮你,你帮我,咱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姜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得了。”苏崎哲只觉得自己是对牛弹琴:“我差点就忘了。你个活阎王,哪懂什么情分。说了也是白说。总之,明日进宫,设法困住皇后,逼着她赦免大司马。能救一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