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寿宫内,身披金红色牡丹华袍的一名女子端坐在铜镜前,镜子中的人皮肤白皙胜雪,一头长发被侍女挽起,梳成松松的飞星逐月髻。绝美女子慢慢站起来,由嬷嬷搀着,华服将她保养完好的窈窕身段衬托得越发得高贵雍容。“赵嬷嬷,发生什么事了?”
赵嬷嬷搀扶着她走下玉阶,回禀道:“娘娘,小皇帝那边今日传唤夜孤城将军了,屏退了所有的宫女和公公。”
说着,赵嬷嬷偷偷挑了挑眼,偷瞄了一眼主子。“哦?看来,我们的皇帝长大了,有秘密了,有自己的小打算了。”
向太后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微凝,语声如冰地问道:“夜孤城案子查的可有什么进展?”
“小桂子说夜将军近日旧伤复发在养病,将案子已经转移给他侄儿,夜小将军了。只是那夜小将军忙于练兵之事,无暇顾及,查案的事依然是刑部的人在管。”
那向太后一听,凤眼微瞪,厉声喝道:“大胆!他夜孤城算什么东西,竟敢将哀家的话抛之脑后!”
赵嬷嬷见太后发怒,立即劝慰道:“娘娘还请息怒,那夜孤城将军本来就是闲散之人,要不是为了夜孤鹰将军和先帝的嘱托,想必也不愿意身在朝堂。依奴才看,反而是那夜小将军,表面不动声色,却是个极有城府之人。”
向太后眯起眼,她对夜千重一向有所怀疑,这才会安排楚璃嫁给他,思及此,她吩咐道:“赵嬷嬷去把国舅爷叫来,我有事情要和他相商。”
赵嬷嬷应了声是,又问道:“太后,那皇上那边可否还要派人盯着?夜将军那……”太后看了她一眼,美丽的脸庞上勾勒出一丝可怕的笑意,“算了,小皇帝谅他也不敢折腾出什么事来。至于夜将军嘛,让李公公跑一趟传夜少夫人来宫中一趟。就说,哀家病了,有点想念她了。”
城外营帐内,夜千重凝望着一个玉镯子在发呆,以至于副将绍安走至跟前他也未发现。“将军,将军……”绍安叫他。好一会他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但是依旧双唇紧闭。“将军是在想潘姑娘了?将军放心,我定要将那凶手抓出来千刀万剐!”
绍安突然发誓道。是啊,这么柔美善良的一个姑娘无端端被害死了,就连他一个旁观者也甚为心痛,又何况是待她亲如妹妹的将军呢。夜千重这几日看似闲散无事,实则并未忘记调查中毒一案。只是正如圣上所言,此事绝非简单的案子,背后定隐藏着什么阴谋。“哦对了,夫人今日被太后传唤进宫了,夫人走后,太后似乎有些不悦,随后国舅也被传召进了仁寿宫。”
绍安将他从皇宫眼线得来的消息如实报于将军。绍安跟随夜千重多年,别人均以为这名少将军年轻气盛,外表冷酷,但绍安深知将军是个外冷内热之人,虽有时脾气差点,说话毒点,总的来说还算是名有抱负的好将军。这些年来,少将军不仅要寻找父亲的真正死因,还必须担负起强军练兵和保护夜家的职责,在庙堂之上,政变随时可能发生,在江湖之远,宵小之辈也不安生。“楚璃回来后可有什么异常?”
夜千重关心的是,太后将楚璃赐婚给他到底是基于何种目的。如果是想探查夜府的底细,大可以派其他人来;如果是想用美人计接近他瓦解他的意志,或想迫使他归附,素来和夜家无仇怨的人为何要听命于太后。他所认识的楚璃是个心思单纯的人,可人心莫测,人若变了就很难再回到从前了。两年前,他安插在皇宫的内线告诉他,太后单独传唤楚璃进宫,足足“聊”了一个下午。当他再次在楚家见到楚璃时,他发现她眼神躲闪,见到他如老鼠见了猫一样害怕,甚至还带着愤意。明知夜家和太后的关系,却偏偏和太后走得越来越近,虽然不清楚她和太后到底有什么阴谋,但直觉告诉他楚璃一定是太后的人。不然,太后又怎会同意将向来和夜家二叔交好的楚向天女儿赐婚于他?至于楚璃为何要这么做他已没有兴趣去追究。为了避免惹来更多麻烦,他费尽心思想要退掉这门婚事,谁知楚璃竟以死相逼,她这么做等于直接告诉他她就是来替太后做内应的,让他如何相信她?他没有证据,即使将自己的疑虑告诉二叔,二叔不但不信他,还认为他只是又要找个借口赖了这门婚事。二叔啊二叔,亏你一生精明,却偏偏为何会被一小女子蒙骗,对她如此中意?难道仅仅就因为她是楚向天夫人的女儿吗?“少夫人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显得有些烦躁,现在正在环廊上吹风呢。”
绍安亲眼见到楚璃回来,虽少将军说少夫人是太后的人叫他好生监督,可他怎么看都不觉得少夫人是个会助纣为虐的人,反而觉得将军在这件事上太过于固执了,也不能因为少夫人和太后走得近就对她产生这么严重的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