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而言,虽不如夜府那般的规矩森严,但也是处处讲究礼节的,像绍安这样未经主人许可便闯进来本就犯了忌讳,竟还明目张胆地想闯入女眷居住的地方。“站住!”
楚璃闻声赶来,她见是绍安,立时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知道他对清风的心思,便也不忍责备他,只恐他惊了奶奶,便将他往一旁一拉,有些埋怨地道:“胡闹!再怎么着急担心也应该先来找我是不!你在这等一下,我马上带你去见她。”
等楚璃报告了老太太,得了老太太的允许,她才将绍安带进了小院去见清风。路上,楚璃闭口不言,她其实是想说话但却不知该怎么说,等他自己见到了她立时便会明白了。楚璃弯腰解锁,屋内传来一阵阵的呜咽声,那声音断断续续,似是在哭泣又似是因惊吓过度发出的呻吟。“少夫人,你这……”绍安指了指那把锁,有些不解,但也不好再多问,再说门已开了,他早也顾不得想太多便冲了进去。“清风,清风,我来看你来了,你没事吧,我看看。”
此时,清风大约是刚醒来,虽然睡了一个安稳觉,但一醒来见到这个“陌生”的环境,不免又害怕起来。门开了,从外射进来一道白光,阳光泼得满地都是,耀得她睁不开眼来,楚璃赶紧将门关上了,又用几个凳子挡着,好歹能遮住些日光。“绍安,你别吓着她,你过来一下。”
楚璃见绍安的出现让清风更惶恐不安了,甚至缩着身子躲到了床的最里边,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情景,知道清风在害怕,便将绍安叫了过去。“这丫头似乎是失去记忆了,我让人去请大夫了。你别和她说得太久,她还没缓过来需要好好休息。”
楚璃嘱咐道。绍安被她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转头凝神望着那个瑟瑟缩缩的丫头,心中不免一阵酸楚,鼻头也跟着红起来。楚璃见这么一个大个男儿竟在她面前毫不掩饰情绪,一副要哭将出来的表情,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同情,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宽慰他,只好再嘱咐了他一些话便自己退出来了。“也许,这丫头和他相处一会,情绪也能变得稳定些呢,说不定记忆也能跟着回来了。”
楚璃乐观地想着。“璃丫头,你就让那个什么,什么绍将军一个人和清风丫头呆着啊,这是不是……”楚老夫人一面往楚璃的饭碗里夹着菜,一面忧心忡忡地说着。楚璃咧开嘴朝她笑笑,她心里面五味杂陈,但怎么说清风到底是回来了,也算是让她心上悬着的那块石头落了下来。但是她自己呢?她以前回自己家里住都住不上几天的,就算她想赖着,老夫人也总要劝她早些回夫家去。“毕竟是嫁了人了,哪里还能像以前那样自由呢。身为将军夫人,就更要事事小心了,少将军在外公务繁忙,你也该为他多分忧些,互相体谅些,这样才能白头偕老啊。”
这是老夫人过去常和她提起的,她当时不以为然,甚至觉得这样的想法太过于迂腐封建,完全就是“重男轻女”的思想嘛。但是她现在却无比想念这句话来,不知为何,老夫人自打她回家后就再没有“赶她走”的念头。虽然她巴不得老夫人不要提起这事,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她担心万一哪天突然被老夫人知道了,若害得她老人家伤心就太罪过了……“小璃啊,你在想什么呢?饭都凉了,是否菜不合胃口?小兰……”楚老夫人见楚璃发着呆一粒米饭未动,便招呼丫头过来叫厨房重新做些热乎的菜色来。楚璃从思绪中游离出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撒着娇道:“奶奶,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只是不饿罢了,何必再糟蹋粮食呢。我爹爹在外也好久了,我是在想爹爹呢。”
楚老夫人“呵呵”笑起来,那笑声极富有感染力,竟将周遭的几个下人也逗乐了似的,都不约而同地偷偷掩嘴笑起来。“还算你这丫头会说话,你说你总是这么甜言蜜语的,哄得我这个老太婆实在是太高兴,哪里还舍得再放你走喽。不过说起你那爹,这好小子心里只有生意根本没这个家,我看啊,你也就不用再想着他啦,不知在外头怎样的逍遥快活呢。”
楚老夫人说着也放下筷子,朝那些下人点了点头,便有丫头过来收拾桌子,楚璃见状赶忙扶起老夫人到庭院里去晒太阳。祖孙二人在院子里边散步消食,边闲聊着,说着说着楚老夫人突然停了下来,拉起楚璃的小胖手,和蔼地道:“瞧你这丫头,手这么凉,和你娘啊真是一个样。”
边说,边用自己略显粗糙的手为楚璃暖手,她觉得自己现在实在是太幸福了。清风也回来了,家中有这么和蔼的奶奶,外边爹爹在为全家忙活着,这不就是自己以前一直渴望着的平淡的小日子吗?只是,母亲的死始终是她心上的一个结。她占用了“她”的身体,享受了“她”应该得到的宠爱和幸福,体验了“她”不曾体验过的酸甜苦辣,也该为“她”做点事,至少,那份“她”从小就缺失了的母爱该“找”回来吧,尽管那人可能真的已经不在了……再说,这种平淡的小日子,她真的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吗?“奶奶,姑姑是不是好久不曾来看您了?”
楚璃突然问道。“是啊,这孩子估计是把她娘给忘了,真是好久没来看我啦。”
老夫人在庭院里的藤榻上坐下,拍了拍一旁还剩下的空间让楚璃和她一齐坐下。楚璃本想让奶奶坐得舒服一些,但拗不过奶奶的好意,只好像小猫一样粘了过去,依偎在奶奶身旁。“那奶奶何不自己去南方看姑姑呢,说不定啊,姑姑也很想念奶奶呢,只是家中有事一时走不开。我听说啊,南方现在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呢,哪像我们这儿,即便是春天里,也没有多少花可以赏,就连这天气呀也总是干燥得让人皮肤生疼。”
楚璃一面说一面摸着自己的脸,似乎真的变干燥了许多。这西北一带常年缺水干燥,也难得这楚姑娘还长得这么水灵灵的。“你是嫌奶奶烦了,想要赶奶奶走?”
楚老夫人故意略带嗔怪地道,但语气里透露的又全是爱怜之意。“哪有!我只是怕奶奶孤单,我现在嫁了人也不能一直在家中陪着奶奶,加上爹爹又不在,奶奶身体总是时好时坏的。到了姑姑那环境好,又有人照顾着陪着,奶奶的心情和身体便都会越来越好。”
楚璃解释道。“好了好了,奶奶知道你孝顺,你放心,奶奶要真想你姑姑了,会偷偷跑了去找她去的,到时别怪奶奶把你一个人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