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郎中从没做过农活,大哥和三郎都自觉把之前小桃干的轻活让给他。
“田夫抛秧田妇接,小儿拔秧大儿插。笠是兜鍪蓑是甲,雨从头上湿到胛。唤渠朝餐歇半霎,低头折腰只不答。秧根未牢莳未匝,照管鹅儿与雏鸭。”
古时的杨万里就曾经写出农民种田时插秧的繁忙的场面,很是生动又有诗意。
不管什么时候粮食的收获都是先要付出辛苦劳力的。三郎先教柳郎中把秧苗从秧畦拔出来,并且把秧苗捆成小捆的秧苗,然后分散抛扔进水稻田里;再和大哥将秧苗栽插于水田中。
三人在微凉的初春季节汗流浃背,三郎将手里最后一捆秧苗用完,直起腰身拖着泥泞的双腿去柳郎中的育苗田里拿秧苗。
走近才发现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拔好的秧苗没有几捆,旁边还散落着不少没有根系的秧苗叶子。
三郎明白了,柳郎中应该是没有掌握拔秧苗的技巧,把秧苗拔断了,导致完好的秧苗寥寥无几。
三郎这下觉得太不好了,今天有可能会连昨天的一半效率都达不到,柳郎中这个帮手估计是要帮倒忙了。这边大哥已经在喊“快拿秧苗来。”
为了能加快速度,不至于被柳郎中这个后腿拖的太狠,三郎决定跟他互换一下,自己来拔秧苗,让柳郎中去插秧。三郎觉得这样的安排应该是很合理的,既然柳郎中不会把秧苗,那就去做插秧的活,只要把秧苗插进稻田里就好了。
于是三郎坐在小凳子上两手并用,一颗颗小幼苗从泥土中被快速的拔出,不过几息之间,三郎的左边,右边,后边全是一小捆的秧苗,不大的育苗田一下就下去了大半。
临近中午,太阳的热度慢慢上来了,三郎的后背晒的火辣辣疼。他随手在浑浊的泥水地里抹了两把,挑起两头满满的秧苗去往旁边的秧田里。
大哥虽然有些脑子不清楚,但是他很听家里人的话,手脚麻利干活妥帖。小桃是个女娃干不了重活,他就和三郎两人搭配得当,从未有争执。
三郎肩上扛着扁担看着半边歪七扭八又东稠西密的秧田不知该哭还是笑,尤其是他看到柳郎中因为打滑而一屁股坐扁了几颗秧苗时,他彻底看不下去了。几个踏步之间来到柳郎中身边,一手将他从泥水地里提了起来。
紧接着又动手把歪的倒的飘在上面的秧苗全部重新插进田地里,然后把插的密集的秧苗全部拔出补进稀疏的秧田里,好不容易把整块田里的秧苗修补完,自己却累的已经直不起腰了。
三郎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他不应该对柳郎中放心的太早,也不该对他抱有太大的希望。
小桃今天在家很惬意,不用去田里劳作,留下几个弟妹在家陪春梅说话解闷。挎着篮子和山杏去找野菜,山杏说起了春耕的事:“我娘说你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多少年了大家春耕都是这样的,你偏弄那么复杂,到时候万一收成不好岂不是又要饿肚子。”
小桃摘下一把香椿说道:“我听镇上说书先生讲的,说是这样种可以增加产量,反正今年没有税收,我就试试万一真成了呢。”山杏只能闭嘴。
小桃找到一片苜蓿,苜蓿这是难得的佳肴啊!而且苜蓿属于多年生的草本植物,相传在西汉时期,由张骞从西域带到中原来。一年四季中,属春天的苜蓿最嫩,口感最好。一旦过了春天,苜蓿开花后就变老了,只能用来做牧草,所以这时候的苜蓿格外难得,小桃就喜欢吃苜蓿叶,吃起来有股鲜香的味道。
今天大家都有口福了,山杏挖了一些婆婆丁和蒲公英,现在万物复苏到处都是可食用野菜,小桃也只摘了些菊花脑就回去了。
春耕每个人都累,小桃回去就要做午饭了,时间匆忙只能做些快捷下饭的菜了,起锅淘米蒸饭。小菊切好的土豆丝,小桃洗净后加了几滴香醋放在冷水中浸泡,这样就可以完全去除土豆丝表面的淀粉,不一会就炒了个又酸有辣的土豆丝。
田里的三个人已经回来了,只是有些没精打采,个个都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小桃没在意,她急着做饭,干了一天的活肯定都饿了,还好有小菊和四妹帮忙。
香椿鸡蛋又香又嫩,香芹炒猪耳,红烧鸡肉,清炒苜蓿,苦菊鸡蛋汤,清爽又解腻一上桌,大哥就不管不顾的吃了起来,他今天累坏了实在是太饿了,三郎眉头紧锁,一副无心吃饭的样子,柳郎更是一副泥里出来的样子。
小桃实在好奇今天怎么饭菜不吸引人了,问三郎是不是田里出事了。柳郎中羞愧的说“和三郎没有关系,都是因为我不好,不仅没能帮到忙,还拖累了他们的进度。”
这下春梅也无心吃饭了,问起柳郎中具体情况,柳郎中向众人解释了上午发生在田地里的事。
小桃听后才明白,柳郎中以前毕竟是生活在接触不到普通老百姓生活的上京,这些看似简单的农活对他来说可能很复杂。
三郎提议还是他和大哥两个人忙算了,大不了每天早点起晚点回来,总能在春耕结束前忙完。小桃却不认可这种行为,十亩地光靠他们两个人怎么能完成。
“三郎,你可以给柳郎中找一个宽一点的长铁片,秧苗总是断在土里肯定是没有把握方法和力度,用铁片直接撬起根苗不就好了,”小桃建议。
三郎醍醐灌顶,他一直在纠结柳郎中插秧没有经验,拔秧苗怎么才能让他不把秧苗扯断,反而忽略了可以借助外力,只要能保证秧苗整株完好根本不用在乎方法。
这下终于能好好吃饭了,鸡蛋有些软了,香味不浓了,汤也不怎么烫,不过众人都不嫌弃,小桃的手艺好,再简单的东西到了他手里都会变得好吃,酸酸辣辣的土豆丝就很下饭啊。
大哥伴着脆生生土豆丝的吃了好几碗饭,最后抱着盘子舔,三郎匆忙扒拉了几口放就去杂物放里找铁片,在里面倒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废弃的镰刀片。三郎在一头绑了两块小木板做手柄,就急匆匆的拉着柳郎中去实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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