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婶泣不成声,她一直都是桃花村所有女人羡慕的对象,夫妻和睦,没有公婆,女儿乖巧听话,可现在却成了反面列子,她不知道怎么了,山杏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大牛安慰了她几句,胖婶反而越发低落了,大牛心里的难受劲也涌上了心头,想要落在胖婶肩膀的手瞬间停了下来。
胖婶感应到后也不敢再哭了,抱着他无声的抽泣,山杏偷偷过来倚在门口张望,被大牛锐利的目光一射,心口突然慢了半拍。
待胖婶情绪稳定下来后,大牛就把迎春叫过来问话,胖婶和大牛一左一右的逼问迎春这些日子山杏做的事。
迎春面对两座大山心里压力可想而知,她很想全盘托出,可是胖婶她们很少全天都在家,经常要在镇上卖货,待他们走后!山杏肯定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惩罚她。
想着想着迎春就打了一个冷颤,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大牛看她这反应就知道有事,厉声对她说:“小姐这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你要是再不说就一辈子也别说话。”
迎春听后更加害怕了,呜呜呜,这家人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凶残,吓死她了。
胖婶着急知道山杏做的丑事,也对她疾言厉色,迎春终究还是抵不住两个人的压力,把山杏这些日子在村里耀武扬威的事情说了个遍。
听她说的这些事,大牛和胖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们的女儿,大牛更为吃惊,给她买丫鬟是因为怕他和胖婶不在家的时候,山杏一个人无聊才给她买的下人顺便还能帮她干点活。
他怎么也想不到山杏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自己给她买了下人,才让她有高人一等的感觉,甚至觉得连淑媛都比不上她,胖婶也想不透山杏怎么会有这样的离经叛道想法。
她们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还是多亏了小桃,山杏怎么有脸跟人家妹妹比,看了这二人的反应迎春有点不知该不该说山杏去李氏家骂街的事,哪知胖婶一见她这模样就更加确定还有事瞒着她,立刻逼她说出实情。
大牛也气她不知好歹,主子问事竟然藏着掖着,难怪不讨山杏的喜欢,主子做错事不仅不阻止还因为害怕挨打任由其一而再再而三做错事,当下一脚踢过去,迎春立刻吐出一口血水。
平日里胖婶是不会让大牛这么冲动的,可现在她急于从丫鬟口中知道山杏发生的事,便不会阻止大牛的行为,反而更加迫切追问。
迎春这下也不敢隐瞒,之前害怕山杏的拳打脚踢,如今看来她再这样两边隐瞒估计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于是就如竹筒倒豆子般倒了个干净。
山杏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千防万防的防着村民向爹娘告状,却忘了迎春才是最危险的人,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从迎春被爹娘叫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再也装不下去了。
胖婶听完山杏竟然趁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跑去李氏家里大骂狗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时候,气的一口气又差点上不来,别说李氏没有答应她,就算是答应了这下也玩完了。
胖婶是真没想到山杏胆子竟然这么大,难怪村民再也不愿上她的铺子里去,这事只怕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她的傻女儿还不知道自己把自己的名声赔了进去,以后一辈子估计就这么毁了。
这下别说胖婶又气又急了,大牛砰的一声把桌子拍个大洞,不仅把迎春吓个半死,还把躲在房里的山杏吓得尖叫出声,大牛听得更是心里恼火。
蓦地起身怒气冲冲的走向隔壁山杏的房间,抬脚一踢打开房门,看到一个大包袱里几件绸缎和碎银子,而原本哭泣的山杏正抓着梳妆台上的首饰往包袱里塞。
看到这一幕大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本还犹豫不决的心顿时气炸了。
“啪”的一声,山杏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山杏不可思议的看向大牛,这个疼她入骨的父亲也会对自己扬起巴掌,她正要冲上去与他理论,却看见趴在门口看着这一切的胖婶。
胖婶追过来是怕大牛暴脾气上来不管不顾的伤了闺女,可进来之后就再也不想管了,她甚至有那么一丝冲动让大牛打死她算了。
山杏哭着爬向胖婶:“娘,我不是有意打伤迎春的,是她惹我生气了,我才忍不住朝她发火的,我真不是故意的,娘,你原谅我好不好。”
胖婶见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还一个劲的往外推脱,真的很失望,见胖婶不为所动,她又爬向大牛“爹,你难道不疼我了吗?我是你的亲女儿啊!”
大牛忍着泪水别过了头,山杏见爹娘都不理会自己终于害怕的大哭起来。
胖婶也蹲下身抱着山杏大哭:“我的傻女儿,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山杏害怕的缩在她娘怀里,轻轻的说:“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听爹娘的话。”
胖婶抚摸她的小脸,慢慢问她:“是谁告诉你,我打算让你和狗蛋结亲的。”
山杏在胖婶的安慰下终于稳定下来,怯生生的说:“春花,她说娘想把我嫁给狗蛋,还说狗蛋根本不喜欢我,只想把我骗回去,然后就把爹娘的钱还有铺子都卷走,她还告诉我如果被爹娘知道后就让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找到我以后爹娘就不会生我的气了。”
大牛和胖婶听后心里悔恨交加,都怪自己忙着赚钱,忽略了女儿,山杏一直被她们娇养的太过天真,最容易被人欺骗。
胖婶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让山杏一五一十的把那天在狗蛋家里发生的事情说个清楚,听完后胖婶红着眼睛告诉山杏。
她和大牛的确有想要撮合她和狗蛋的想法,只在私下了偷偷与李氏提了一嘴,但是很显然李氏没有看上山杏。
山杏这才知道娘真的想把她嫁给狗蛋,可她才多大,她一点也不想嫁人,胖婶一眼就知道她心中所想,本不想打击她,可一想到如今她已名声尽悔却还不自知。
只能狠下心肠:“春花是不是常去找大丫,还在你面前不止一次的说狗蛋的坏话。”
山杏点头应“是。”
“傻丫头,如果狗蛋真的不好,她为什么天天去找大丫,难道不是应该离的远远的吗?你被她骗了,我和你爹千挑万选了狗蛋,就是因为李氏同情达理,她受过婆婆的磋磨最能体会做儿媳的不易,而且学堂的夫子对狗蛋评价极高,如果以后真的考上进士就会当官,你就成了人人羡慕的官夫人,退一万步说,他要是没考中至少他上过学堂,以后我和你爹把铺子给你们,自然衣食无忧,你和大丫好歹还有从前的情份,我和李氏也相处的不错这样的婆家你上哪里找。”
山杏听完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胖婶接着又说“可是我没想到李氏不同意我的提议,所以我并没有跟你说,哪里想到你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冲到李氏家里大骂,如此一来,她要是把根本没同意你们的婚事说出来,你还要不要做人了。”
山杏的泪水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大牛看了她半天,恨铁不成钢的说:“就算李氏不说,你这么一闹,在其它人眼里已经声名狼藉了,现在整个桃花村附近的人家还有谁要你,你若嫁的远了,受了委屈,我和你娘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帮你,你又没个兄弟,以后我们年纪大了你可怎么办。”
山杏现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也知道爹娘为她操碎了心,可她的所做所为却伤透了他们的心。
胖婶现在头乱的很,山杏的事,狗蛋家的事,还有迎春的事,都快要把她淹没了,大牛强推着她回房休息,事情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了,再怎么着急后悔也没有用,还不如好好休息,仔细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时间如闪电,转瞬即逝。
胖婶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镇上的铺子已经停了,大牛和胖婶已经不想卖卤菜了,迎春也被胖婶退回人牙子了,现在夫妻两个把这些年挣得钱都拿出来买了地,虽然和桃花庄相比是九牛一毛,但和其它人家相比算是一笔不小的资产了,镇上的铺子也租给了别人,每年还能收一点租金,胖婶也觉得还算值。
镇上的卤菜在胖婶刚停的第一天就有人想要接手,小桃查过对方是个老实本分的农家汉子后就同意了。
自此胖婶和大牛就守着村里的地过活了,他们这些年存下不少银子,田地又都佃出去了,就是什么都不干也比村里一般人家过得好。
山杏也不去春梅那里学刺绣了,每天就跟在胖婶身边,哪里也不去,把家里的事情了结一段时间后,胖婶带着山杏登上了李氏家里的门,山杏握了握紧张发汗的拳头,跟在胖婶后面。
李氏家里也是青砖大瓦房,因为要供狗蛋读书,李氏养了很多鸡鸭还有猪仔,这些平时都是大丫在照顾,看得出来大丫很用心,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味。
李氏对于胖婶的到来不惊讶,在她眼里以胖婶的为人这是必然的,对于山杏她没什么好感,以前是不熟悉,现在是完全不想熟悉。
山杏自然能觉察出李氏对她的不喜,可她对此也毫无办法,胖婶看了看山杏低垂的眼眸,假装没有看见继续与李氏闲聊,她不能再继续娇惯着山杏了,必须要她自己成长起来。
对比一下落落大方的大丫,再看看遇事只会哭哭啼啼的山杏,胖婶心里忍不住的难过,李氏是最不喜欢只会哭的人了,当下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你是来道歉的还是来表演哭的啊!
好在胖婶还算知情趣,很快就止住了哭声,说起了正事:“说来惭愧,我教女无方,连累了妹妹,特来向你道歉,还望妹妹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不争气的女儿一回,狗蛋是个好孩子,是我家没福气。”
山杏也脸红脖子粗的向李氏请罪,李氏也不愿与胖婶结仇,反正这事丢人的又不是她家狗蛋,就笑着让山杏起身,又说胖婶小题大做,别为难孩子。
李氏挺同情胖婶和大牛这么好的两个人偏有一个不省心的女儿,胖婶看着李氏身边乖巧懂事的大丫止不住的羡慕,李氏比她有福气,一双儿女优秀的令人羡慕。
对于山杏如今的下场李氏不想多说什么,她是真不喜欢这姑娘,打发大丫带她出去玩,大丫也不想和她有什么交集,她们之间的情份早就没有了。
正当她不得不带山杏出去转转的时候,清萱进来了,大丫眼睛一亮,终于有借口甩开山杏了,李氏见到清萱时就知道是来找大丫的,说来也怪,小菊和大丫年纪差的有些大,原本玩不到一起的人偏偏感情比谁都好,连淑媛都不止一次吃醋说小菊不爱跟她一起玩了。
小菊跟淑媛的感情当然是别人不能比的,只不过是淑媛是天生的大家闺秀,而小菊性子随了小桃,天生不爱被闺阁礼教束缚,是个洒脱大方的姑娘。
大丫虽然从前日子过得辛苦,但她得父母哥哥疼爱性子大方,李氏又对她言传身教,所以大丫早早懂得人间冷暖,小菊和她一见如故。
李氏自然欣慰女儿能和小桃的妹妹打好关系,她可不是山杏自己没本事偏还嫉妒旁人,简直愚不可及。
胖婶和山杏看到清萱时心里也是一震,胖婶是羡慕李氏的好运道,自从分家后李氏的好运就像开了挂一样,夫妻二人在作坊混的风生水起,大丫又和小菊关系好,以小桃对妹妹的疼爱肯定也愿意恩泽她身边的朋友。
山杏是羡慕加后悔,她曾经和淑媛的关系也是那样的亲近,可是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她也曾是个意气风发的姑娘啊!
胖婶不忍看到山杏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打起精神草草与李氏结束了闲聊,母女俩落魄的走出了大门。
山杏出门后又转过身定定的看了一眼眼前这座熟悉的房子,她知道从今往后这里和自己就再也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