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让她们放任小姐不管,被总舵主知道,只怕会死的更快,横竖都是死,谁都想要一个痛快,可是她们还有家人。
三郎已经在几个婢女的反应中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她们分明是按命行事,如今主子出了事,第一反应不是请大夫治病,反而是自己害怕的抖如筛子。
那他这个始作俑者岂不更危险,之前想着把这妖女收拾一顿,自己再演的像一点,肯定能脱身,可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必须要逃了,不然等着被抓就真的再无逃跑的机会了。
整座凌云阁就只有九曲桥是个突破口,是生是死试试就知道。
众侍女震惊过后又开始整理房间,破碎的帷幕被收起,重新挂上青绿色的纱幔,地上的残渣碎片也被收走,床上的被子全换成了新的。
三郎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发现从头至尾都没有人理会他,包括后面进来的大夫,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回。
在他们眼里自己这个大活人连路边的一棵树都不如,看来自己得趁现在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妖女的身上,赶紧找机会跑路,坚持了这么久,他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过了很长时间,这些人才全部离开,此时三郎已经僵硬的不能动了,唯一的好处是在这听到了不少机密消息,尤其是妖女的那两个贴身侍婢。
原来县令的继室夫人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纵容娘家侄女胡闹,是因为镖局每年都给她送上万两的雪花银,而镖局明面上是走镖的,其实暗地里什么买卖都做。
倒卖官粮,然后和县令平分赃款,甚至只要你出钱还能买凶杀人,妖女身边来来去去的那些男子,合她眼缘的还能留在凌云阁当一个禁俘,不合眼的都被发配到矿山当苦力。
原来这妖女的爹还发现了一座铁矿,却没有把消息告诉县令,而是自己吞了下去,这些年靠着这座矿山,镖局的日子可是提高了不少,更何况还有这么多的不明收入。
要知道现在的矿产是属于国家的,禹王和皇帝闹掰了,现在的北方已经被禹王掌控,按说他应该上报给禹王,可是他却把矿脉作为了自己敛财的工具。
想到这里,三郎觉的他应该抓住机会狠狠的把威远镖局拉下马。
现在整座镖局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骄阳大小姐的身上,没什么人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三郎趁着一次上茅房的机会走过九曲桥的时候跳了下去,入水后才发现是真的冷啊!他在里面转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有发现出口,游来游去都在凌云阁里面。
这时候已经有人发现他不见了,可能是怕担责任不敢告诉旁人,几个小厮来来回回的在去茅房的这段路上徘徊,三郎在水里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带来的水声会把岸上的人引来。
那几人走后又去别的地方找,三郎再次潜入水底寻找出口,估计再过一会那两人肯定会上报给上面的头,再找不到出口就要被发现了。
于是这回三郎很仔细把水里的每一片石头都摸了一遍,生怕错过一丝可能,就在三郎又摸上一块石头的时候时候,石头竟然动了,三郎捡起掉地上的石头,才发现石头中竟然有一道缝隙。
三郎仔细摸索就明白了这怎么一回事,这个假山竟然是一个出口,知道了其中的关键,三郎毫不犹豫把假山上的石头全部扒拉下来,不一会就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光亮,假山的后面没有水。
竟然是一个天然的小仓库,里面整整齐齐陈列着一堆的铁器,三郎这下什么都明白了,这个威远镖局的矿脉挖出来的铁器都停放在这里。
怪不得一个闺阁小姐的凌云阁既然有这么多高手把守,只怕妖女也不知情还被他爹蒙在鼓里,既然能把铁器运到这里,那肯定就有出口。
所有的墙面和地面甚至每个小角落,三郎都翻了个遍,终于在他摸到油灯的时候,一扇门自动打开,三郎毫不犹豫地走出去。
外面依然还是威远镖局,但是应该是一个下人房,穿梭在里面的都是穿着下人衣服的人,三郎出发之前已经把自己的粗布麻衣换上,他又是是从偏僻的角落出来,看见他的人还以为是厨房新招的帮工。
长生听说威远镖局的大小姐病了,就想找个机会再去凌云阁探探,抬起头却看见自家公子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一刻他以为自己是做梦了,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哎呦,真的好疼呀!
三郎把他拉到一边,告诉了他这些天他在凌云阁发生的事情,两人一合计决定趁乱立刻跑路,这个时候午膳已过,大家都在休息,厨房里并没有人看守,长生毫不犹豫朝厨房放了一把火,他和三郎两人在角落看着火势渐渐变大。
终于有人发现着火了,所有人都忙着救火根本顾不上其它,三郎和长生就趁着这个混乱的时候跑了出去。
出了威远镖局的大门两个人都觉得有些不真实,尤其是三郎那些在水深火热中的日子过得真是身不由己啊!
长生隐晦的看了看自家公子,三郎被他看的莫名其妙,长生期期艾艾地说:“公子你有没有被......。”
“滚,你家公子我好得很,才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回去后不许对小桃提起这件事,”三郎又急又气的说。
“那公子,你到底有没有,”长生不死心的问。
“没有,”三郎咬牙切齿的说。
“真没有?”长生不相信的再次说道。
三郎......
“咱们趁现在镖局大乱去一趟守备府,”三郎对长生说。长生没有问为什么要去守备府,对于公子他一向是相信的。
在凌云阁呆的那几天,三郎已经深切地感受到了威远镖局的腐朽不堪,平时是文官压制武官,可是现在禹王和皇上已经兵戎相见,这时候武官的权力很大。
三郎很恶心骄阳那妖女的做派,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当初在桃花村的时候他与大将军底下的军需官吴大人来往颇多,所以私心里也相信禹王底下的武官都是正直的。
也没有指望用杨三郎的身份去见他,而是冒用了吴大人的身份,这是件好事三郎心里一点也不觉得愧疚。
到了守备府说明来意,守卫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不是他不相信,而是军需官吴大人怎么会单枪匹马就带着一个人来到这里,不过他们都是大将军的人,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敢随意猜测。
虽然军需官不参战,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粮永远都是战争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三郎一点不在意守卫的眼神,他有十分的把握守备大人会见他。
听说大将军已经出战,他们这些北地的武将多是大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和上京的战争一触即发,为了不影响大将军,他一定会见军需官。
果然一会儿守卫来请,长生很好奇自家公子是怎么用吴大人的身份来见守备大人的,两人一见面不就露馅了吗?
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长生还是很为自家公子着想的,两人坐在大厅里眼观鼻鼻观心的喝着茶。
“哈哈!老吴怎么有空来我这呢,今天留下来我们好好喝一杯,”人未到音先至,一阵爽朗之声从屏风后传来。
长生一阵头皮发麻,刚才狼窝出来又进了虎穴,公子这是初生不怕牛犊,骗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知道这时候逃跑还来得及吗?
长生脑子里还在构思千万种逃跑的计划,那边三郎已经起身双手抱拳朗声回道“草民杨三郎拜见守备大人。”
云州守备顾大人一见是两个陌生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不善的说:“你们是何人,跟吴大人又是什么关系?快如实交待。”
这位顾大人气场太强大,长平有些怂,武将就是武将一身的杀气,长生一个哆嗦跪倒在地。
三郎毫不畏惧轻声道:“草民乃是平县桃花村人,只因我的未婚妻是桃源坊的东家,而大将军的军粮基本都是我的未婚妻提供的,和军需官吴大人有数面之缘,今日用吴大人的身份和大人相见,实在是有要事相禀。”
听到他是桃源坊东家的未婚夫,顾大人已经放下了戒备,云州已经收到了不止一次桃源坊出品的卤菜和其它军粮,以前将士是一年难得见一次肉,现在基本上隔个两三天就有一顿肉,就冲着军粮大家伙杀敌都更有劲了。
当然也就和颜悦色起来,不以为意的问起所为何事,三郎把他在镖局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威远镖局仗着县令的势大肆揽财,胡作非为,纵容其女滥杀无辜,罔顾人伦,实在是罪大恶极。
守备大人作为一个遵循三纲五常的传统男子,对威远镖局大小姐的做法感到深恶痛绝,县令以前仗着京里的丞相大人一向对他们武官瞧不上眼,现在京里大乱丞相自顾不暇,大将军正愁找不到好机会收拾这些上京派来的文官,磕睡枕头就送来了,顾大人觉得杨三郎就是他的福星。
大将军在前线打仗最缺钱,正好一个威远镖局能每年给县令夫人提供几万两的银子的开销,想必是很有钱的,还有那县令夫人,每年从娘家拿这么多钱想来多年下来也是一笔可观的大数目。
拿去补给前方战场的空缺最合适不过了,三郎还把自己发现威远镖局凌云阁九曲桥底下的仓库告诉了顾大人,也把自己从婢女那听来的消息一并告诉了他。
顾大人听后很是慎重,如果真的是铁器,对于大将军而言那就是一大利器,他把三郎安顿好后,就立即请了几位总兵和参将一起相商。
如今北地的情况大家心里都有数,打仗最是烧钱的,和上京的战役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如果威远镖局的铁矿能找到的话,就能很大程度上解决缺钱缺粮的状况,他也在大将军面前露露脸,说不定位置就能往上挪一挪。
几人一番商量下来,先由总兵大人带人抄了县令的府邸和威远镖局,林参将带人把县令的罪证收集起来,再把赃款全部带走,顾大人带着三郎和长生前往威远镖局,活捉威远镖局总舵主和威远镖局大小姐,再派人潜入九曲桥底下,确认仓库里的铁器。
骄阳正躺在床上发火,她全身难受极了,头上传来一阵眩晕眩晕疼痛,都好几天了也不见好,一群庸医连个头疼也治不好。
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竟然给她来了这么一出,杨三郎没跑之前没有人怀疑他,都觉得是小姐酒后发酒疯连累了他,直到小姐昏迷后,大家都忙着顾不上他的时候,他却突然消失不见,还有厨房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
听说厨房也少了一个人,那人只有一只手,那一天他和三郎同时不见了,大家才明白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早已逃之夭夭。
骄阳再傻也明白了,她这是被人耍了,一向高傲的大小姐怎么受得了,向来只有她甩别人的份,哪能轮到别人对她挑三拣四,关键是人还从她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她本就是个性情火爆的人,婢女不小心把药洒落几滴在她手上,她抬手就是一巴掌:“下贱胚子你想烫死我呀,还不快滚。”
婢女忍着泪水慌忙告退,外面却响起了嘈杂的声音,骄阳还没平息的怒火又被挑起来了,一个茶杯摔门而出,落在了地上,要是在平时的时候,外面的奴婢早就战战兢兢的跪下请罪了,可今天外面依然乱哄哄的,甚至有人惊呼救命。
身边的婢女刚才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骄阳跟前现在一个人也没有,气的她双手直锤床,偏偏她浑身无力,不小心一个跟斗翻摔在了地上,就在这个节骨眼终于有丫鬟进了内室,可令她想不到的是,这丫鬟打开了她的梳妆台和她的衣柜。
骄阳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把自己的珠宝首饰和华丽衣裙全部卷走,那是她最喜欢的东西,现在她心里正在滴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