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北知道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道:“夕儿,我没有看轻你工作的意思,我只是怕你太累。今后我们要了宝宝,我怕你更忙不过来。”
听他提起宝宝,她就想起了昨晚的事来,脸上一红,语气就软了下来,“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担心还为时过早。”
司徒北没再说话,其实她二十三岁,他三十三岁,已经到了该要孩子的年龄了。想到她昨晚的抗拒,他苦涩的笑了笑。
“司徒北,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温夕瑶在他身后又转了许久,眼见着他碗都要洗完了,她才鼓起勇气提进修的事。
“嗯,什么事?”
“就是……就是……,假如你面前摆着一个你梦寐以求的机会,你会怎么做?”温夕瑶实在难以启齿,就想从他的想法入手。刚领证的夫妻分离三个月,其实时间确实有点长,但是她不想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有话就直说。”司徒北对着水龙头清理了手上的洗洁精,然后回过身来认真的看着她。难怪她今晚会做那么多的菜,敢情她有事瞒着他。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推出了一个人才培养计划,要去巴黎进修三个月,公司推荐我去。”温夕瑶闭着眼睛说完,心里十分忐忑,就怕司徒北会反对或生气。
“你怎么想的?”司徒北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我……”温夕瑶被他盯得有些心虚,“我已经答应要去了。”
司徒北什么也没说,转身继续洗碗。他觉得自己真像个傻瓜,他让小杨把最近的应酬全推掉,只为早点回来陪她,跟她培养培养感情。但是她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要跑到巴黎去,她就这么怕他?这么避之唯恐不及?
温夕瑶足足愣了一分钟,他怎么是这种反应?“司徒北,你说话呀,我知道你会生气,但是这对于我来说,真的是个机会,我从选择珠宝设计这个专业时,我就梦想着去巴黎设计学院进修。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我不想错过。”
司徒北还是不说话,她急了,试图说服他,“假如换作是你,你也不会放弃的,这是我的梦想,我希望你能够成全我。”
司徒北忽然停下洗碗的动作,转过身来狠狠地盯着她,“我不同意就是不成全你了?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我同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你依然会走。但是,你在做决定时,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有没有想过,你还是我妻子?”
“就三个月而已,又不是三年三十年不回来,你为什么这么生气?”温夕瑶无法理解他,“再说,就算我去进修,也改变不了我是你妻子的事实呀。”
司徒北那口气堵在心里,实在难受,他知道再吵下去,他憋在心里的某些话一定会伤了她,也伤了他们的感情。他解下围裙丢在琉璃台上,转身出了厨房,然后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当房门被摔上的声音响起,温夕瑶追了出去,她跑到走廊上时,走廊上已经空空如也。
司徒北愤怒地冲出去,冲进电梯里,才发觉自己这种气得离家出走的戏码很幼稚。坐电梯下楼,他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追出来,他越等越心凉。
想回去,又觉得很没面子,只能开车出去兜风。
夜风清凉,将他心里的怒气一点一点蒸发掉,他慢慢静下心来,从她的立场上开始为她着想。他们结婚确实很冲动,对于他来说,结婚后,他的心就定了,只想着怎么对她好,怎么让她幸福。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她跟他一样,做好了准备,要对他好,要让他幸福。
所以,当所谓的事实摆在眼前,他突然发现,她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准备好了。她心里还有诸多的放不下,还有诸多的不确定,这才是她急于逃离他的原因。
他以为,他们结婚了,就意味着大局已定。其实不然,事实上,他们之间现在才刚刚开始。
婚姻,永远不会像童话故事里所说的,从此后王子与公主将永远幸福的生活下去。两个不同的个体,组成一个家庭,他们的出身、信仰、教育与性格,决定了彼此之间产生的磨合。
他记得,曾经有一名婚姻学家说过这样的话,经营一段美满的婚姻,就像经营一家刚起步的酒店,从外观到细节,从布置到服务,都要让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归宿感。
这几天他焦躁不安,就是因为感觉不到她身上有这种归宿感。他急于求成,反而忽略了她的感受。他想,他要回去跟她开诚布公的谈谈了。
这样想着,他在前方红绿灯掉头,往来时路驶去。
凌晨的马路上,车辆行人很少。司徒北看向窗外,不经意间瞄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放慢车速,透过后视镜,他看到那个女人跌跌撞撞往前走,绯红的脸颊,似乎醉得不清。
他叹了一声,将车停在路边,然后下车等着她靠近。
顾惜朝踩着高得吓死人的高跟鞋踉踉跄跄走来,歪歪斜斜的步子,一度让司徒北心惊,真怕她一不小心扭断了脚。她慢慢走近了,身上除了一股强烈的香水味儿,还有一股醺人的酒味儿。
司徒北皱了皱眉头,他并不喜欢喝醉酒的女人。
顾惜朝快要靠近他时,忽然脚一崴,整个人往地上栽去。司徒北眼疾手快,一手从腑下抄住她的身子,将她搂了回来。“半夜三更你怎么喝这么多酒?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不安全?”
顾惜朝喝得神志不清,抬起醉醺醺的脸看着司徒北,喝醉的她,有种平日里没有的软弱,她握紧粉拳捶他的肩,“亦宸,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你坏死了,让我伤心死了。”
司徒北蹙紧眉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惜朝,你认错人了,我是司徒北。”
“你骗人,你明明就是亦宸,你为什么不理我?你知不知道我这里很痛很痛。”顾惜朝拉着他的手,前两天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他对她突然就变得冷淡了?她不要这样。
顾惜朝捶着捶着,双手突然揽住他的脖子,红唇贴了上去。司徒北一时闪躲不及,被她吻了个正着。几乎是条件反射,他用力推开了她。
顾惜朝向后连退了几步,然后栽倒在地。臀部传来的钝痛让她伤心的大哭起来,她指着司徒北说:“亦宸,你不爱我了,是不是?你还记恨三年前的事是不是?我说过多少次,那是意外,我也不想的。”
司徒北头痛万分,他蹲下去扶她,她又扑上来啃他的嘴,这一次,他有所防备,还是被她偷袭了个正着,他推她,她就在他唇上狠狠的咬,力道之大,他立即就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他恼怒地推开她,看见她重新跌坐在地上,他气得扭头就走。嘴唇很痛,有鲜血渗了出来,他抬手抹了抹伤口,伤在这里,待会儿回去,他该怎么向夕儿交代呢?
他坐进车里,还是不放心,回头看去,她居然就那样躺在大马路上。这哪里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顾惜朝,无论何时,她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哪里像此刻这般颓废、脆弱。
他认命的下车,来到她身边,将她从地上抱起来,然后塞进后座,送她回家。
她闹腾了这么一阵子,似乎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他皱紧了眉头,三年前的事,他以为终会过去,但是为什么他们当事人,都还耿耿于怀?
他对她的愧疚,拆散了她跟韩亦宸的愧疚,有一段时间,他并不能原谅自己。他是个很有自制力的男人,不可能失控强要了她。而那天晚上,她很热情,看不出来有一点勉强。
他曾怀疑过他们是不是被下药了,但是事后,他身体里并没有查出有被下药的痕迹。
司徒北送顾惜朝回家,难免惊醒了长辈。顾承佑与顾夫人披着衣服出来,看见司徒北抱着顾惜朝,顾夫人惊声问:“小北,这是怎么回事?”
“惜朝喝了点酒,醉得不清,阿姨,给她准备点醒酒汤。”司徒北一边解释一边往里走。
顾夫人连忙吩咐佣人准备醒酒汤,然后跟在司徒北身后上了楼,她一边走一边不满的嘀咕,“惜朝怎么喝成这样?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醉成这样成何体统,小北啊,你别多想,她可能是压力大了,想要放松一下,你知道这孩子性格高傲,又没几个朋友。”
“阿姨,我能理解的。”司徒北抱着她进了她的房间,将她放在床上。佣人已经准备好了醒酒汤,顾夫人连忙接过去递给司徒北,司徒北只好喂她喝下。
顾夫人在一旁满意的看着,心里十分高兴。前两天听惜朝说已经跟小北解除了婚约,她气得生了两天闷气。只要她一回家,她就在她耳边念,小北这么好的孩子,人品好性格好家世好,上哪里找去。
偏偏她不爱听,气得她直跳脚。
她做了那么多事,不就是想让她过得好,偏偏她领情。好在小北这孩子是个懂事的,没有与她一般见识。
刚才听到佣人说他送惜朝回来,她又惊又喜,连忙披了衣服出来。此刻见他温柔地喂惜朝喝醒酒汤,她知道婚事一定还有转机。这些天,司徒北一直没有表态,所以她没有停下准备订婚事宜。看这情形,她的决定没错。
等顾惜朝睡着后,司徒北跟在顾夫人身后出了卧室,然后往楼下走。
楼下客厅里的灯还亮着,顾承佑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等他们。顾夫人边走边说:“小北,听说你妈妈回g市了,要不明天约出来,让两家人见见面,也好商量一下具体的订婚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