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北是个行动派,说了要举办婚礼,就立即着手。温夕瑶一觉醒来,就听到他在打电话,说的都是婚礼细节。她怔怔的,仿佛置身在梦中。
其实她并不想举行婚礼,现在这样挺好的,没有人知道她是市长夫人,就不会惹来很多闲言碎语,再加上她的身份,就是一草根,肯定很多人要说她是麻雀变凤凰了。
她真不是妄自菲薄,她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大摆宴席,就是将她生生推到了众人面前,别人的目光与态度,都会影响她的生活。所以她是不希望举行婚礼的,但是她该怎么将自己的苦恼告诉司徒北呢?
她站在走廊上,看着客厅里兴致勃勃打电话的某人,他一扫前几天的落寞与悲伤,眉飞色舞的筹划着,那么兴奋,那么开心,就好像自己在做一件伟大的事,在这当口,她若不想举行婚礼,一定会很扫兴吧。
唉,她叹了一声,转身走回卧室,在梳妆台前坐下。她没有多少化妆品,就把梳妆台改成了小书桌,里面放的都是专业书籍与日记本。柜子旁边放着一个无纺布袋,里面装着上次去舅舅家拿回来的东西。
前段时间她有身孕,整个人都懒懒的,拿回来就随便扔在地上。偶尔经过想要整理一下,又总嫌麻烦,最后索性就让它们落地生根了。
此刻她百无聊赖,就想找点事做,于是提起来放在桌上,然后将书拿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她的宝贝,虽然都微不足道,却让她格外珍惜。她从里面抽出一本绘画册,一页页翻开。呈入眼前的是一些手链设计图,因为画工还不成熟,所以显得格外幼稚。
翻到后面,她的画工就渐渐成熟起来,画的手链项链也都越来越精致。她看着图,想着当时认真绘画的自己,心情一阵激荡。当初她选择专业时,毅然选择了珠宝设计,她想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想要成功。
但是现在,她却将自己囚禁在这一方天地里。她真的可以放下一切,当司徒北的女人吗?他身边围绕着那么多成功女性,顾惜朝、苏莞,今后还不知道会出现多少这样的成功女性,他的目光会始终如一的放在她身上吗?
会不会久而久之,他厌倦了,嫌弃她一无是处了?
而她,成为了市长夫人后,就会失去自己的生活,会活在大众的视线里,她的一言一行都会被人关注着,时间久了,她也会失去自我,以他为天地吧?
如果之前她并没有考虑到这些,那么现在开始,她要开始考虑了。
怀孕这段时间,她几乎以司徒北为天地,她过于在乎他,他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她就会烦躁不安,他陪在她身边,她就像得到了全世界一样满足。
她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在想什么?”司徒北打完电话进来看她醒了没有,结果却看见她坐在梳妆台前发呆,他走过去,双手撑在她的肩膀上,忽然发现她最近瘦了很多,肩膀上的骨头都凸了出来。
温夕瑶合上绘画册,转过头来望着他,伸手抱住他的腰,幽幽道:“司徒北,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你今天怎么了,越来越肉麻了呀。”司徒北捧起她的脸,分明看见她眼底的惶惑不安,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又道:“离不开我们就永远不分开,这没什么可苦恼的。”
“可是我害怕。”她垂下眼睑,害怕生活失去本来面貌,害怕那些未知的未来。
司徒北在她面前蹲下,直视她的眼睛,“夕儿,你害怕什么?告诉我,让我跟你一起分担。”
在他目光灼灼地注视下,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害怕,“我害怕终有一天会失去你。”
“傻瓜。”司徒北捏了捏她的脸,“你怎么会失去我?我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我们的命运已经紧紧的绑在了一起,谁离了谁都活不下去,所以不会的,就是死亡也没办法将我们分开。”
温夕瑶抱住他,他的话并不能让她安心,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司徒北,我们不举行婚礼好吗?我不想活在别人的目光下,一旦我们举行了婚礼,我的生活就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甚至我还不能去上班,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这就是你抗拒婚礼的原因吗?”司徒北皱紧眉头,他只想着给她他能给的一切,将她紧紧的锁在身边,却从未想过,他给的一切,是不是她想要的。
“老公,我知道你疼我,更知道失去孩子以后,你想弥补我,但是我不想要婚礼。如果你实在想要补偿我,就带我去旅行吧,现在不是很流行旅行结婚吗?我还从来没去旅行过,要不我们去三亚吧,我想去看看大海。”她一脸向往。
司徒北发现,每当她有所求或是撒娇的时候,就会叫他“老公”,她每次这样叫他的时候,他的心就软了,就算她提出再无理的要求,他都拒绝不了,“宝宝,你不委屈吗?就这样嫁给我?”
第二次听他这样问,她莞尔一笑,“为什么会委屈?我们的婚姻是被法律保护的,就算没有婚礼,你的财产也有我一半,你的户口本上也有我的名字。我们是堂堂正正的关系,又不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为什么要委屈呢?”
听她这样说,司徒北终于释怀,他将她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好,我们去三亚,我们去看大海。”
司徒北订了第二天去三亚的机票,飞机起飞时,他才发现温夕瑶整个人都很紧张,一直不停问他,“司徒北,飞机会不会飞到半空落下去啊?”
司徒北又好气又好笑,将她搂进怀里,“亲爱的,你尽管把心揣肚子里,如果我们这么倒霉的遇上坠机,至少有我陪着你,我们生死相随。”
她伸手握住他温暖的大手,心里踏实下来。又觉得刚才的自己很丢人,“司徒北,你会不会笑话我?我从来没坐过飞机。”
“不会,我第一次坐飞机时,比你还紧张,当时把我朋友的手臂都揪青了,他现在都还拿这事来笑话我。没关系的,夕儿,你放轻松,睡一觉,等你睁开眼睛,我们就到三亚了。”
温夕瑶赧然,她听话的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司徒北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两人十指交缠,恩爱缠绵。
温夕瑶一觉醒来,飞机已经在降落了,她坐在靠窗边,看着外面碧蓝的天空,心情激动不已。这是她第一次出来旅行,有幸的是跟自己心爱的人一起。
蔚蓝的天空白云朵朵,像棉花糖,温夕瑶忍不住伸手想去触摸,手指却碰到冰冷的玻璃窗,她脸上一窘,急忙缩回手去,生怕被人看见她这么丢人的一幕。
她悄悄回过头去,看见司徒北正靠在椅背上假寐,头等舱的沙发格外舒服,他睡得也很沉,微微打着呼。她笑了,昨晚她临时起意想来度假,司徒北立即订了机票酒店,她兴奋得一晚上没有睡着,拉着他陪她聊天。
两人到底都聊了些什么,她也不记得了,反正就是随便乱扯。
后来她睡着了,早上醒来,才发现自己没有收拾行李,急得直跳脚。然而当她看到客厅里放着一个粉色的行李箱,里面装着她的贴身衣物与裙子时,她才知道,原来昨晚她睡着之后,他已经把行李收拾好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他似乎总在悄无声息的为她做着这些本该她做的事情。
此刻看见他睡得沉,她不忍心叫醒他,飞机在降落,那种失重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她其实很害怕,但是当她看到他躺在她旁边,她就不害怕了。
正如他所说,有什么好怕的呢,就算是出了意外,也有他陪在她身边,她不会孤单。
飞机终于安全降落了,温夕瑶吊在半空的心终于稳稳的落回了胸腔,广播传来空姐温柔的声音,提示着各位乘客记得带上自己的行李。乘客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往机舱走去,头等舱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了。温夕瑶看着旁边还未有半点醒转迹象的男人,她突然起了恶作剧之心。
她解了安全带,倾身吻上他的唇,唇上温温软软,她在他唇上呢喃,“我的睡王子,快醒了。”
她说完又觉得好笑,在他唇上“咯咯”地笑起来,然而下一秒,她的唇就被人掠夺了去,凶猛的力道吓得她往后退去。但是腰上却被一双健壮的大手按住,瞬间,她就被他搂抱到他腿上坐下。
她吓了一跳,挣扎着想推开他,“司徒北,这是在飞机上……”
司徒北岂会不知道这是在飞机上,但是他就是想吻她,谁让她来招惹他的,“你知不知道,招惹一个刚睡醒的男人,就相当于招惹了一头猛狮,他会把你吃进肚子里的。”
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她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哎呀,你放开我吧,我知道错了。”
司徒北的大掌在她身上点火。头等舱里温度沸腾起来,温夕瑶逃不开,急得不得了,直到一声轻咳传来,才猛然惊醒了两人。
“咳咳,两位乘客,飞机已经降落了,请带上您们的行李下机。”一位清秀的空姐站在头等舱入口处,脸上尽是尴尬之色。
腰上的钳制一松,温夕瑶逃也似的离开了司徒北,看着远处一脸暧昧的空姐,她尴尬得想挖个地洞钻下去,也顾不得拿行李,匆匆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