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笛以为方才那一句只会让百灵吃吃惊，没想到站在面前的百灵听完自己说的，竟突然脸色煞白，额头渗出细汗，接着呼吸变得粗重，最终竟痛苦地抚着胸口、原地半跪下来！
“百灵，你怎么了？”李三笛连忙双指释出妖气落在他背后，查探他的身体状况，却发现——
百灵体内经脉与妖力的流转一切正常，虽有仍未痊愈的内伤和外伤，但伤情已到了稳定恢复阶段，再过个把月便没有大碍了，不可能突然爆发使他突然间如此痛苦。
如果不是伤情所致，那么难道是——
李三笛忽地收了妖气，接着在自己脑门儿上拍了一掌！
糟了，自己刚才忘记了，二代妖王也是这么消失的。
听说百灵曾经全心全意辅佐二代妖王，而且和陆百世闲谈时，也不经意间听过几句，百灵曾有过一段和二代妖王有关、不愿提及的过往，即使和陆百世交情那么好，几百年来也从来没有向他透露过半个字。
所以二代妖王突然消失这件事，很可能因为某种原因，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痛苦。
于是刚才自己一提到这件事，就激起了他的ptsd应激症。
李三笛忙蹲下身来，查看百灵的症状是否进一步加剧。幸好，蹲下休息片刻之后，他的呼吸已经渐渐匀称起来，脸色也不像刚才那般煞白。
恢复得如此之快，就像这个反应已经被强制训练多次、以减少对身体的影响一般，李三笛心中慨叹，百灵这家伙处理他的应激症状真是……过于熟练了。
也是，在这个随时都可能会有生死之战的世界，被这种不利状态严重影响战斗状态的后果，很可能结局只有死亡。
“对不起……”李三笛将百灵扶起来，向他抱歉道：“我忘记了……呃……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今天的谈话先到这里。”
哪知百灵重新站稳身子，却轻轻一笑，摇头道：“不用，我没事。这是老毛病了，和妖祖大人没有关系，而且……”
说到这里，百灵顿了顿，接着低声继续道：“而且阿海佑他……并不是妖祖大人所言那般……无缘无故突然消失……”
“世人皆传言他是第一个这么毫无预兆突然消失的，但……其实并不是……”
百灵突然透露的消息，让李三笛也吃了一惊，而且——
如果不是因为二代妖王的消失而应激，难不成是因为……
李三笛很快便察觉到百灵有此反应的真正原因，于是面带微笑道：
“虽说独老已经得到了我的名字，但一个多月过去了，至少目前为止，我什么感觉都没有，看起来不甚要紧。”
“放心吧，我不会和其他几代妖王同样，突然消失的。”
“可是……妖祖大人所说的命运推演术若当真存在，独老想除掉你的话，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百灵皱着眉头，目光急切道。
李三笛摇摇头：“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但我内心深处总是百分之百相信，我一定不会像其它几代妖王那般，莫名其妙地从这个世界消失。”
“你想想，如果这命运推演术如此容易好用，那么独老为何不直接改变魔王这一次复生的命运，让他转败为胜呢？”
“这就说明，这个命运推演术，并不是在任何条件下、可以给任何人或妖使用的术法，也并不是使用了就一定会成功的术法，它一定存在着某种限制。”
“虽然暂时无法明确这个限制具体是什么，但如果独老不能直接修改魔王之命运，那么我想，我的命运，他也不可能如此轻易改变得了。”
“而且，独老和魔王是一伙的，从魔王四处打听我的真名来看，他对此术必定也不陌生。”
“如果这命运推演术这么好用，那么话再往前面说说，魔王为何不在千年之前便直接让所有会阻碍他的力量全部消失？这样一来天下早就是他的了，哪里还有如今被封在万魔大阵这一劫？”
“我们现在仍旧能在这里折腾，就说明，我们亦有和其一战之力！”
“所以不必紧张，或许我们的身上，也有让魔王和独老十分害怕的东西呢。”
李三笛这番话说完之后，百灵仿佛才当真舒了一口气般，缓缓开口道：“妖祖大人分析的有理有据……若是如此，百灵便稍稍安心了。”
“嗯。你现在感觉如何？如果不舒服的话……”
百灵抬起头来，微笑道：“我的身体当真已经无碍了。妖祖大人继续说罢。”
李三笛看着面前逞强的百灵——如果强行送他回去，他的自尊心和责任心，会让他感到自责，但是如果不送他回去，又让自己有些内疚……
稍稍思索片刻，李三笛开口道：“这个嘛……其它的事，我原本便计划待神意城的修建顺利开始之后，再找你好好详谈。而且你以后就留在神意城，时间还多呢，不必心急。”
“不过今日，我倒还真有个东西，想让你立刻看一看——”
语罢，李三笛抬起手掌，一丝微弱的妖气进入纳戒之后，李三笛的掌中瞬间便出现了一卷画轴——
没错，正是那幅千风派小弟子，提笔画下来的独老人像。
李三笛将画递到百灵手上：“这便是我找人画下来的，独老的相貌，你看看，是否有印象？”
百灵忙接过画轴，打开一看——
“这个样子的人类……我完全没有印象……”百灵微微摇头道：“我出世二十几年之后，妖王便飞升了，也许那时，独老已经去了灵界……”
“或者我见过他，但是没有留意，所以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来……”
李三笛轻声叹息道：“这样吗……好吧，那我想想，还有没有谁可以问问的。如果能打听到关于独老的一些情报，也许能有些新的启示。”
“百灵，我再问你一件事。”
“妖祖大人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