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宁遥微微咬了咬牙，再次问道：“是你逼得本宫不得不选择谋反？是你一手促成了本宫的失败？”
苏千夜的眸子清润无一点杂色，他盯着宁遥瞧了半晌，不咸不淡的轻嗯了一声。
“不得不说，你是一个很好的棋子。”
宁遥目眦尽裂，“苏千夜！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咆哮声回荡在室内，苏千夜站起身，目光慢慢的变成黝黑一般的深邃，“为什么？你什么时候见过帝星有两颗？”
“什么意思？”
苏千夜轻轻一笑，“宁遥，你原本是帝王之相。”
宁遥抓住了苏千夜这句话的重点，明锐的眸子盯着苏千夜，像是要剜出个窟窿出来，“你说……原本？”
“没错。”苏千夜将手拢在宽大的袖袍之中，漫不经心的长叹了一口气，“不过，可惜了。现在的你只是将死之相。”
似乎是从春游归来，宁遥的帝星就已经出现了陨落的征兆。而苏千夜顺手的一推，却是让它坠落的更快，更彻底了。
这种被玩弄在鼓掌之间的感觉，让宁遥愤怒。他从来没有想到，他的命运会被一个人掌控，从来没有想到，他的行为落在别人的眼中就是一场笑话罢了。
宁遥自嘲的笑了两声，“到底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宁遥低啐了一口，“苏千夜，你到底想要如何处置本宫？”
苏千夜抬手一拍，月端着一杯酒就从阴影之中缓缓走出。
看到这里，宁遥在想不通那是什么，他这么多年的太子就算是白当了。
“你倒是做的彻底，是不是连带着本宫是如何死的都算好了？”
宁遥毫不留情面的讽刺吐出，苏千夜却是一笑，“不，这一次本国师给你留了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其一，带着这些秘密，喝了这杯酒，本国师保你以太子之礼将你葬入皇陵。其二，龙德大殿殿审，你将这些秘密抖出来，说不定天佑帝还能留你一条命。”
苏千夜看上去是给了宁遥一个二选一的机会，但随便琢磨一下也能知道第二个选择的可笑。或许到时候他没有将苏千夜拉下水，自己反被沾了一身泥。
宁遥没有回答苏千夜的话，反倒是问了其他。
“世人皆说大裕国国师算无遗策，本宫想知道，你难道就没有算漏之处？”
苏千夜摩挲着指上的扳指，嘴角微微一勾，“有一人，是变数也是劫。”
“骁骑将军府的大小姐，温颜？”宁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国师，你不会是真的爱上她了吧！温颜？本宫明白了，哈哈哈。”
苏千夜的眸子凌寒之气瞬间瞥向了宁遥，“你明白了什么？”
宁遥啐了一口，目光阴狠，“佛陀山那次，是你故意的吧。故意受伤，故意让她救你，故意在本宫面前弄得半死不活的样子。苏千夜，你想干什么？苦肉计？”
宁遥嘲讽的嘴脸，让苏千夜的面色一寒，他栖身上前，攥上了宁遥的衣领，“你话太多了！”
宁遥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似的，脸上浮现了一股子癫狂之色，“苏千夜你怒了，是因为本宫戳中了你的心事吗？还是说，本来的利用，到最后，你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
肚腹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宁遥眉头紧蹙，嘴角有血渐渐的溢出来。
苏千夜逼近他，浑身散发出的森然寒意，仿若是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魔鬼，“爱上又如何，不爱又如何？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宁遥蹙着眉，低咳了一声，凑到了苏千夜的耳边，声音很轻，“苏千夜，她可不像我，会任你摆布。要是有一天，她知道你对她只有利用，咳咳……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她不会知道。”
她只需要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害她，这就够了！
“这你也能算到吗？”
苏千夜慢慢松开了那扯着宁遥衣领的手，眸色一寒，“你什么都不知道。”
“本宫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本宫会看着你的。”宁遥一笑，目光阴冷，“看着你，失去她，失去所有！”
苏千夜将拢在袖袍之中的手慢慢的攥起，脑海之中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暗无天日的那几天。指尖嵌入血肉之中尚不得知，血从他的指尖滚落在地面之上，绽开了朵朵血花。
月不忍的走上前，轻唤出声，“主子。”
苏千夜猛地惊醒，蓦然的松开手，掌中的刺痛让他不禁皱了皱眉。
“月，送他走。”
“可是，主子……”
苏千夜迈开步子朝着牢外走，抬手一挥，“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玩了这么久，他累了。
“国师大人，您这是要走？”
狱头的话在耳畔响起，苏千夜眸子微闪。
“你们是什么人？不……啊！”
一声尖利的嘶喊之后，身后浓郁的血腥味散开，苏千夜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脚步未停。
身旁牢里的本是打瞌睡的犯人，被血腥味吸引的慢慢睁开眼。这么多年第一次见有人敢大胆的杀了狱卒，当即一个二个的扒着木栏，冲着苏千夜招手，“公子！公子救我们出去啊！”
“主上。”
许久未见的风不知何时走在了苏千夜的身侧，苏千夜轻嗯了一声，目光阴冷朝着四周的牢房扫了一圈，殷红的唇微微勾起了一个嗜血的笑来，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冷，“想出去？”
被关押的犯人被苏千夜的目光吓得纷纷朝后退去，那哪里是常人的眸光，那分明是魔鬼。
苏千夜却是不给这群犯人反悔的机会，微微偏头，望着风，声音更是冷的彻骨，“一个不留，杀！”
“可是……”
“风，你还想受罚？”
风立刻单膝跪在了地上，“是，属下遵命！”
“不要啊！救命！啊……”
“不要杀……”
“啊……啊！”
身后血肉横飞，宛若一个屠宰场。浓郁的血腥味很快就在鼻间散开，苏千夜像是从来都没有听到一般，离去的脚步一刻也未停止。
风立在原地，望着苏千夜的背影，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世人皆将他奉为神明，可谁又知晓，他是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