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夫人说这话的时候,正好让三婶听见了,她当时就不干了,说富贵好歹是百户,哪能容人这么作贱?就呛了那人几句,谁知道那家夫人仿佛受了天大委屈,哭的不停,已经把叔爷惊动了。”
李凤越说越生气,“她口口声声三婶仗势欺人,欺负人的分明是她才对。”
林初面露思索,昨日刚来李家屯,脚还没站稳,不敢这么冒失的得罪人才是。
“你可知道这家人是什么来历?”
“我昨日特地跟押解的差役打听了,这家人姓郑,是京都郑家的旁支,郑家嫡支有姑娘在宫里当娘娘,听说还生下了一位皇子。”
李凤压低声音,“郑家有三个成年男丁,最年长的郑老爷今早就被田大人请走了。”
她特地强调:“是田大人亲自登门。”
这么看来,郑家跟程家一样,都是陈晏清看重的。
说着话,林初和李凤已经走到了郑家门口。
一圆脸女子正跪在院门口,微微垂着头,神情麻木,而在院中,有个穿着锦衣的妇人正哭哭啼啼的跟李良说话。
“蝶儿本是我的贴身丫鬟,家里遭难,她无处可去,我看她可怜,才将她收为义女,一路带着她来了边城。”
妇人痛心疾首道:“偏偏她不安分,做出如此下贱之事,毁了我郑家女儿的名声,这可如何是好?”
林初的视线落在圆脸女子的手上,手指红肿,关节粗大,皮肤十分粗糙。
她又看向说话的妇人,她的手倒是皮肤白皙的很。
这便是李凤说的那郑家夫人吧?
是挺能哭。
钱富贵心中气急,“我不过是替她扶了水桶,连她的衣角都未曾碰到。”
“钱百户,我知你是好心,特意给她遮掩……我,我的脸都被这贱婢给丢尽了。”郑夫人抹泪。
林初双手环胸,郑夫人还真是不给这蝶儿安上个下贱、不安分的名头不罢休啊。
她哪里是为难钱富贵,她是要逼死蝶儿!
“放屁!我看你真是白活了这么大,听不明白话?跪在地上这叫蝶儿的出来挑水,富贵从井旁经过,顺手扶了水桶,搭把手的事,落到你眼里竟是她在干下贱之事?你家挑水是下贱事?”
李三婶没想明白郑夫人的目的,她就是单纯看不得她这副做派。
以前宋氏就爱这样,她跟宋氏有争执,宋氏哭哭啼啼的说几句,她有理都变没理。
李三婶就稀罕林初这种爽利性子。
“你想如何?”李良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把这家人扔出去。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姓郑的一家可比不上程太医一家。
程夫人虽然高傲,平素除了林初她娘外,不爱跟别人来往,可人家不惹事。
不等郑夫人说话,蝶儿突然说:“夫人,我洗衣做饭,一路伺候您和老爷少爷们来边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待到了边城,你却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我,我就是死也不会再伺候你这样冷心冷肺的主家。”
蝶儿眼神决绝,起身向墙上撞去。
林初却笑了,笑容颇为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