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林善三个小的如何乐不思蜀，林初安置好手头上的事，便收拾好行礼，启程回家。
林初离开宿州城那日，陈五爷亲自送她出城，看着她的骡车渐渐走远，忍不住叹气。
杜望笑着问：“五爷为何叹气？”
“许久未见父母，甚是想念。”陈五爷道。
杜望看他一眼，没说话。
若是以前，他定会信了这话，但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他对陈五爷了解的很。
这人看似谪仙人，实则性情促狭，做事狡猾，好在心中有百姓。
“按照时日来算，钱知府和吴王身亡的消息已经传到京都，广安侯府八成会派人过来调查。”杜望问道：“可要斩草除根？”
王禄还活着，他知道事情的真相。
陈五爷道：“不必，王禄是个知轻重、识时务的人，他知道该怎么选。”
最关键的是，他已经将王禄的家人秘密接走，正在送往边城的路上，王禄若是不想家破人亡，就不敢乱说。
何况，王禄对钱知府有恨。
其实，杜望的家人也在去边城的路上，这些事，彼此心知肚明，挑明便不美了。
……
回程，路上的难民多了许多，有从宿州逃走的，也有从其他地方逃过来的。
有宿州的难民听说宿州易主，衙门还在强征的钱财和粮食如数归还，都高高兴兴的返乡。
林初趁机劝其他地方来的难民也留在宿州，变成苦寒，只能种一季庄稼，但是宿州能种两季，并且产量更高。
估摸着陈晏清会极为重视宿州的耕地，所以难民们留在宿州更好。
还想靠着土地安身的难民们忐忑的留在宿州，剩下一些人就不远不近的坠在林初的骡车后头。
林初派杨代去问，杨代回来回话：“东家，我问过了，这些人都是想要卖身的。”
“卖身？为何？”据她所知，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想着卖身为奴。
杨代回道：“他们说世道乱，朝廷赋税重，辛苦一年，反而连饭都吃不饱，还不如卖身为奴，虽说身份低微，但跟着主家，好歹能吃上口饱饭。”
说到这里，杨代顿了顿，面色复杂道：“有难民跟我说，他们一路走来，不知饿死多少人，现在许多人都只能靠野菜杂草过活，而那些跟着主人家逃难的奴仆，顿顿都有干粮吃。”
林初沉默，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卖身为奴，好歹能得主家庇护，只要踏实做活，就能吃上饭，但自己种地，反而会饿死。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见一阵呼喝。
林初扭头，就见有五辆马车驶来，马车周边有骑马的护卫保护着，马车后跟着几十个奴仆。
这些奴仆穿着洁净，瞧着很有精神。
对比之下，路边逃难的百姓反而像是乞丐一般。
也怨不得这些难民想要卖身。
骑马的护卫厉声呼喝，驱散难民，动作慢的，还会挨鞭子。
林初想，若是她被逼到这份上，没准也会带着弟弟和娘亲卖身。
她交代杨代，“放慢速度，让他们跟着，到了边城，先跟他们说落户分地的事，若是他们执意卖身，便替他们找靠谱的牙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