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田丰的出卖,让苏瑞福愤怒,丧失理智,在被押往刑场的路上,她还在数落杜田丰的罪状。
他借着苏家的势,排除异己,有几位跟他交恶的读书人,先后被他派人打断手脚,断了科考之路。
他除了在苏家对丫鬟动手动脚,还在外面沾花惹草,云英未嫁的姑娘和丧夫的寡妇,只要对方长得合他心意,他就敢招惹。
而他做的这些,通通都是苏瑞福给他擦屁股。
听着苏瑞福的叱骂,有围观的人大声质问:“杜田丰如此不堪,你何必非他不可?”
听见这话,愤怒叱骂的苏瑞福猛地沉默下来。
她转着脑袋,似乎是想要人群中寻找着什么,最后,她看见了站在路边,满脸担忧的苏老爷。
苏瑞福眨了眨眼睛,泪水滑落,声音里带了哭腔,“我爹需要个女婿。”
苏老爷错愕的瞪大眼睛,哇的吐出一口血,直直的向后倒去。
长随急忙接住苏老爷,无措的看向苏瑞福。
苏瑞福仰头深吸口气,收回目光,冷漠的看向前方。
长随没有法子,只能背起苏老爷,带他去最近的医馆。
到了菜市口刑场,苏瑞福和杜田丰被拖上行刑台,苏瑞福垂着脑袋跪在地上,杜田丰则到处看。
他还不甘心,希望谁能来给他求情。
可惜,直到刽子手里的砍刀落下,尸首分离,都没人出来给他求情。
杜田丰的血喷到苏瑞福的身上,她眼珠动了动,突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
“凭什么?我生前跟他绑在一起,死了,还要跟他同日被砍头?”
她的不甘并未留下她的命。
林初看着两人头颅落地,缓缓走上行刑台,站在两具尸体之间,脚下是还未冷却的鲜血。
“在四方镖局,不论出身,不论男女,只看品行和才干。”
她目光威严,逡巡过众人,语速极缓,话语却坚定,“四方镖局之人,若是仗势欺人,为非作歹,我必定不会轻饶,但若有人仗着权势敢欺辱四方镖局的人,我也会为他们讨回公道。”
撂下狠话,林初还不忘记给陈晏清拉拢民心,“四方镖局是陈晏清陈将军见各处商路不同,百姓生活困苦,命我成立的,想着借着镖局,连通各处商路,让百姓能多个活命的营生。”
“如今宿州城的管事空缺,护卫队也缺人,有才能者皆可递上帖子。”
林初的话,在宿州城中掀起惊涛骇浪。
宿州城的百姓此刻才知道四方镖局是陈将军为了给平民百姓活路建立的。
他们四处打听,还真发现镖局的护卫有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还有当地好勇斗狠的地痞流氓,身强体壮的难民也能入选。
听说还专门有一队女护卫,每日都在练棍法,过段日子要随着林东家去大梁做买卖呢。
于是,四方镖局瞬间成为香饽饽。
林初将挑选镖局管家的事交给参将府的老管家,老管家急忙推辞:“这不成!我从未经手过镖局的事,如何能挑好管事?”
“老管家,您莫要谦虚,给镖局挑选个管事,对您来说定然是小事一桩。”
林初笑呵呵的捧着老管家,转头就让徐如茵给老管家涨工钱,又送去好些个补品。
老管家直叹气,只能打起精神,尽职尽责的给镖局挑选管事。
要来做护卫的人也不少,林初亲自挑选,最终定下十人,其中有两名女子。
这两人都是走江湖的,手上有功夫,瞧着是个爽利的性情。
林初还特地让两雍山的五当家去江湖上打听,证实这两人都是好人,这才留下。
她在处理镖局的事时,苏家也闹翻了天。
苏瑞福和杜田丰被砍头,苏老爷悲伤过度,瘫痪在床,苏家嫡支就此没落。
苏老族长只能换了掌权人,可苏家已经得罪四方镖局,原本在苏家掌控之中的应县也逐渐脱离苏家。
苏老族长想要再去求陈承熙,却被拒之门外。
“苏族长,知府大人说您老年纪大了,不宜劳累,往后还是多多留在家中修养为好。”
门房话说的客气,苏老族长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苏家,彻底被陈家厌弃。
知府衙门内,陈承熙正忍着笑,看着林初读信。
林初苦着脸,无奈的长叹一声,道:“蒋公、陈老将军和我娘都要来宿州。”
“我听大哥说,蒋公知道你当众斩了苏瑞福和杜田丰,就决定立刻赶来宿州,他说若是无人看着,你怕是要闯出大祸来。”
陈承熙心里赞同蒋公的话,跟林初相处的久了,他发觉林初内有反骨。
多亏她是女子,若是男子,他都要忌惮她了。
林初垂头丧气,“蒋公说要我继续读中庸。”
信里,蒋公把她狠狠的骂了一顿,说苏家这事明明有千万种法子能解决,为何非要当街斩人?
若是有心人推波助澜,她少不得要落个残暴的名声,受人攻讦。
她也知道有许多法子能为杨管事讨公道,但这是最直接,最能震慑住众人的法子。
林初算了算时间,双眼一亮,“我去准备一番,近日去大梁一趟。”
她轻咳一声,正色道:“军中需要药材,我此番去大梁,是为了这事。”
陈承熙笑道:“我明白,你路上要当心。”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林初匆忙离开府衙,见了宿州城的各家商户,命他们抓紧备货,等黑老大从禹州回来,她就要出发去大梁。
还是得出去躲一躲,等蒋公消了气再回来。
可惜,天不遂人愿,三日后,黑老大还没回来,蒋公和陈老将军已经到了宿州。
林初到底没能躲过。
此次,除了李三叔和李三婶之外,家里人都来了。
林善、李瑞和李卓三个小的见到林初,激动的扑上去。
他们许久不见嫂子,都想念的很。
林初笑着跟他们说话,余光注意着蒋公,蒋公黑着脸,朝着林初重重的哼了声,都不等安顿下来,就说:“将论语抄写五遍,明日我教你读《中庸》。”
林初摸摸鼻子,心虚的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