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到峡关之后,没急着去军营,先去了附近的村里。
根据她梦里的场景,李骁出事不是他用兵不敌,而是中了敌人的埋伏,而且她梦里看见有百姓的尸体。
两方交战,百姓都恨不得跑的远远的,怎么会凑上去呢?
林初想要先把这件事查明白。
因着交战,村里的百姓都战战兢兢,有些门路的都已经想法子去了城镇里躲避,留下的都是些贫寒孤寡之家。
这些人战战兢兢的躲在村里,看见林初三人进来,纷纷躲回家。
韦林道:“东家,我去踹门?”
“他们本就胆小,真踹了门,不是会被吓个半死?”林初无奈道。
韦林心里着急,又没有办法,急得直瞪眼。
林初仔细看了村里的房子,随后走向唯一盖着瓦片的院子。
她站在院里,说:“里面可是这村的村长?我是来宿州走商路的,谁知道在就要进入宿州时,遇见山匪,把我们的货给抢了,我和两个兄弟逃了一天一夜,来到此处,还请村长行个方便,给口水喝。”
她这话刚说完,就有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从窗户里探出脑袋,气冲冲的说:“你胡说!我们宿州的大将军早就派人把所有的土匪都给打死了,现在宿州没有山匪。”
她这话刚说完,一个妇人扑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拖入屋里。
“对,不是宿州的山匪,是即将要进入宿州境内时,还在陈城境内。”林初一本正经的解释,说的好似真的。
陈城在曹国舅的掌控之中,与宿州接壤,自打宿州被划入陈晏清的势力范围,宿州境内的百姓越过越好,陈城境内的不少百姓都往宿州逃。
陈城境内也是匪患频发,但陈城的知府根本不管。
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听到是陈城境内的土匪,屋里人像是信了,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一条小缝,刚才说话的小女孩再次伸出脑袋来,冲林初招手,“你进来吧。”
林初顺着门缝往屋里看了眼,发现屋里只有小女孩和一个老妇人,就没让李狗儿和韦林进屋。
“你们进去怕是会吓到她们,我去给你们端水,你们就在棚子里歇歇。”
韦林和李狗儿低头称是。
林初进屋倒了两碗水,端出来给他们,又回到屋里,看向缩在墙角的一老一少。
她露出和善的笑,语气轻柔,“你们别怕,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借口水,吃些干粮,不然我走不到下一个城池。”
为了让她们放心,她还从怀里掏出块干粮。
韦林和李狗儿一路上都在嫌弃干粮难吃,但此时小姑娘看见干粮,却是两眼风光,直咽口水,仿佛是什么美味。
林初默了默,自己掰了一小块,把大的递向小姑娘,“来,一起吃。”
小姑娘想要伸手,她身后的老妇人用力的搂住她,“贵人,您吃吧,我们不吃。”
小姑娘耷拉下脑袋。
林初又盛了两碗水,把干粮掰碎,泡了一碗,又在灶台上放上一大块,“吃吧,我还有些话想要问你们,但现下身上没有能答谢你们的银两。”
小姑娘仰头,眼巴巴盯着奶奶。
老妇人长长的叹口气,满是愁苦的脸上露出些轻松的笑,“吃吧。”
她先端起那碗泡在水里的饼子,喂小姑娘,小姑娘喝了口,不爱喝黏糊糊的泡水饼子,于是摇了摇头,自己拿起灶台上的干饼子,就着清水,小口小口的吃。
老妇人无奈的叹叹气,只能自己端着碗喝,喝了两口,偷偷打量林初。
这是个好心人,特地把饼子泡水给她吃。
林初喝了两口水,几口把剩下的饼子吃掉,一边喝水一边观察祖孙俩。
祖孙两人面黄肌瘦,都是一副瘦弱的模样,但是即便是在饿狠了的情况下,喝水吃饼子时都不曾狼吞虎咽,瞧着挺有规矩。
不像是普通的贫民百姓。
吃完饼子,小姑娘恢复了些活泼,看向林初,好奇地问:“你想问我什么呀?”
“村里人都去了哪里?”林初虽然猜测这些人进城躲避,出于谨慎,还是问出了口。
小姑娘果然道:“都去城里了,爷爷和爹娘也去了,去城里的亲戚家躲着。”
“那你怎么不去?”林初问。
小姑娘瘪瘪嘴,“爷爷说亲戚家只有两间房,他和爹爹住一间,我娘带着两个弟弟住一间,没有地方给我和奶奶住,家里也离不开人,就让我和奶奶守在家里。”
她看向米缸,“可是他们都把粮食拿走了,我和奶奶没东西吃。”
这哪里是守着家,是把两人扔在家里自生自灭。
“他们离开几天了?”林初问。
小姑娘掰着手指,“有五天了呢,我和奶奶吃了五天的烂菜叶子和树叶子。”
老妇人嘴巴动了动,犹豫好半天才说:“但我听人说,他们没能顺利进城,在半道上就让人抓走了。”
“抓走了?”林初心里一沉。
老妇人点头,“村头有个小孩逃回村里,他说的,说进城的人都在半道上让当兵的给抓走了。”
她顿了顿,看向手里的空碗,“不是宿州的兵。”
这里离峡关很近,不是宿州的兵,那就只能是陈城的兵。
他们潜入宿州,抓走百姓,是要做什么?
林初想到战场上的百姓尸体,心里渐渐有了猜测,她跟老妇人说:“村里和还有多少人?都是像你们一样,家中没有粮食吃的?”
“嗯,都是被抛下的。”老妇人红了眼睛。
林初道:“你去把村里人都叫过来吧,既然没有吃喝,留在这里也是等死,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老妇人拉着小姑娘就要出门,小姑娘很有主见,“奶奶,你去喊人,我留下来陪贵人说说话。”
老妇人不放心,小姑娘笑眯眯的挥手,“奶奶,你就放心吧,贵人是好人。”
老妇人拗不过小姑娘,向林初告了罪,急急忙忙出门了。
“你有话要跟我说?”林初笑眯眯的问。
小姑娘瞪大眼睛,“贵人,你怎么知道的?”
林初心说她要是看不出来你的心思,她就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