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外祖父和外祖母把娘养大,娘的日子过得好,自然要还他们的恩情,这不是应该的么?等我将来嫁人了,我也会像娘亲一样,还你们恩情的。”
李铁根的大女儿说的义正言辞,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家里有儿子的都在盘算往后娶媳妇可要避开何家。
已经娶了何家女做媳妇的,也想着回去得看好自己的米粮和财物。
李三叔又看向藏在李铁根身后的两个孩子,问:“你们家的粮食都被你们娘带回去给你们外祖父家了?你们平日里都吃什么?”
“爹爹买了大米和白面回家,娘说我和弟弟笨,吃大米和白面是浪费好东西,就让我和弟弟吃菜饼子,也能不给我们吃肉,只有大姐能跟她吃肉。”李铁根的二女儿声音清脆的说。
他的小儿子适时补充:“因为大姐会跟娘亲一起夸三宝读书好,娘亲高兴,就让大姐吃肉,吃馒头,吃米饭,但是三宝读书不好,还不听话,总是被先生罚抄书呢。”
李铁根弯腰抱住二女儿和小儿子,祈求的看向李三叔,“三哥……”
李三叔叹口气,说:“我明日便去见何家族长。”
何三草一听就急了,一把推开依偎着她的大女儿,还要去挠李三叔,李三婶当即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反手一巴掌。
啪!
何三草被打歪了脑袋。
李三婶厉声道:“当初我们杏花在外受欺负,李家的小子们能给我们杏花讨公道,今日铁根受屈,两个孩子被你苛待,李家也会给他们讨个说法!”
“李家的儿女,不受人欺负,更不能欺负人。”
“对!”
围观的族人们纷纷鼓掌。
李三婶说完,扬手又是一巴掌,“刚才那巴掌是替我男人打的,这一巴掌是替铁根和两个孩子,来人,把她捆上。”
李三婶怒上心头,早就把女人不能进祠堂的话给忘了,“把她抬上,咱们去何家,给两个孩子讨个说法,我们就没听说过哪家的娘家居然让出嫁女从亲生儿女的嘴里抠吃的,去养侄子。”
李三婶在族中的妇人之间很有威望,她这么一招呼,出来十几个妇女,将何三草紧紧地捆住,就半拖半拽的出了祠堂。
何三草张嘴要喊,被塞了破布,只能呜呜的叫。
林初和陈承洛相视一笑,默默跟上去。
李三叔反应过来,也赶紧带人追上去。
他小跑到李三婶身边,说:“此事,该我去何家说才是。”
“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李三婶道:“你找何家族长说话,我去找何三草的娘,我倒要看看她是有多大脸,怂恿亲女苛待亲外孙。”
李三叔劝不住李三婶,也只能随她去。
林初和陈承洛跟着走了一段路,听着身后有人咳嗽,扭头一看,是李良。
小老头拿着烟杆,骑在驴背上,小驴慢慢悠悠的跟着。
“叔爷,您在这跟着?”林初好奇的问。
李良该上前才是。
李良优哉游哉的说:“你三叔要接替我,做李家的族长,这次正好是他立威的好时机。”
林初默了默,“可是三叔的脸……”
“大丈夫在乎什么脸,他要是真有能耐,就是浑身泥土,也能把何家压下去,他没本事,锦衣华服,也不敢跟何家叫板。”
他随口说了两句,转而问林初:“你怎么独自回来?难不成是李骁欺负你了?他要是敢欺负我,你告诉我,你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林初忙道:“没有,我送妍儿回来看看,过两日还要带她回宿州的。”
李良看陈承洛。
陈承洛点头,“确实是。”
李良这才信了。
何氏一族只有族长一脉搬进了李家镇,何三草的父母还跟着族人住在何家村。
李三叔和李三婶分头行动,李三婶压着何三草去何家,李三叔则是带人去见何家族长。
林初和陈承洛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跟着李三婶。
去看热闹!
他们到何家时,天都快黑了,何家正在吃饭。
李三婶踹门进去,一眼就看见饭桌上的白面大馒头。
“哟,吃的挺好。”李三婶嘲讽道:“这白面大馒头用的是何三草给你们送回来的白面吧?你们这脸皮也真是够厚的,怂恿出嫁女把亲外孙的口粮拿回娘家来。”
立刻有人接腔:“可不是,我家闺女要是做出这样的事,我都恨不得一头撞死,平日里我只怕我外孙吃不饱,哪里舍得吃他的东西。”
何家的女人当然不干,坏事能做,坏名声却不能落下。
以何老夫人为首的何家女人立刻上前,跟李三婶等人吵开了。
林初站在人群里,看得津津有味,还跟陈承洛点评说:“三婶吵架的本事愈发好了。”
“不错,何家人只会骂,三婶却能在骂人之余,还把何家做下的事情说清楚。”陈承洛回道。
俩人越看越起劲。
李良听的脸都黑了,一个是四方镖局的东家,一个是一军统帅,居然跑到乡野看妇人吵嘴。
何家人根本不是李三婶的对手,一败涂地,被人指指点点。
李三婶大胜。
这时,李三叔领着何家族长和族老们适时出现,由何家族长直接拍板,让何三草跟李铁根和离。
何三草的爹娘和兄弟当然不愿意,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最终被何族长说服,同意和离。
李三叔不但没赶尽杀绝,还给何三草留下二十两银子。
她若是个有心眼的,靠着这二十两银子就能平稳过上十几年。
何三草的大女儿要跟着她,她死活不要,“你跟着我能有什么活路?我是能给你挣来银子买米还是能给你出嫁妆?”
林初挑眉,道:“她这不也挺明白的么。”
知道娘家靠不住,还要贴补……
林初摇摇头。
李良说:“她这样的人,我见过不少,就是从小没得过爹娘好脸色,这会被夸两句,喊她两声心肝肉,就恨不得把家底全都掏出来。”
陈承洛抿紧嘴巴,眼中闪过讥笑。
他永远不会做这样的人,哪怕他娘李氏跪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