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绍宁望着这个亚洲长相,操着一口古怪英语发音的评委,垂眸冷笑了一声。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评委的国籍一定是白底红圆旗帜,既然对方看不惯他们华夏人,那她就更要将这人踩在脚下。
随即,她抬头道。
“你们国家的选手,排名第几呢?让我猜猜,该不会连前二十都没进吧?”
“总共只有七位评委,其中一位就是你们国籍,你们的选手却连前二十都没进,贵国还真是‘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呢。”
本来这位评委还真以为江绍宁在夸赞他们的国家,直到翻译提醒,他才反应过来江绍宁话里浓浓的讽刺。
“这位选手!你!决赛还没开始呢,你就敢这样挑衅评委吗?”
江绍宁顿时觉得十分好笑,现在觉得她挑衅评委了,刚刚自己那副嚣张跋扈的嘴脸倒是一句都不提啊,还真是双标的可以。
即使他是评委,江绍宁肯定也不会惯着。
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她被要求将身上的手机和通讯工具都收走了,美其名曰与评委谈话不合规矩,所以内容不得外泄。
不过还好她记得戴那条串着耳钉的项链。
此刻她直接将挂在脖子上的耳钉转动了一下,将录音功能打开。
“这位评委先生,你说我挑衅你,是觉得我说的有问题,那你是觉得自己的国家小呢?还是觉得自己的国家缺乏人才呢?”
亚洲评委自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毕竟江绍宁在拐弯抹角地骂他们国家,但华夏的语言就是有这种魅力。
明知道对方语气不是在夸赞,但偏偏听起来却就是在夸赞。
“既然评委先生答不上来,那我姑且问一句,为什么只有我们国家的选手不能将完成的画作带走?你说我被举报,但既然我能完成复赛,就说明我的参赛身份没有任何问题。”
“但评委先生还咬住这件事不放,是不是说明评委先生您在借题发挥,为的就是打压华夏的参赛选手呢?”
江绍宁随意地看了一眼桌上,发现这位评委胳膊下面压着的本子上名字那栏写着筱冢征四郎,估计就是他的名字了。
这国籍果然不出江绍宁的所料。
筱冢征四郎被激怒,直接拍案而起。
“对,我就是为了打压你们华夏的选手那又怎么样?而且你得罪了我,决赛上你可别想好过!”
“所以,之前说的那些都是借口,是吗筱冢先生,那既然是筱冢先生有意针对,我得不得罪又有什么区别呢?”
江绍宁冷冷地笑了起来。
恐怕若是她不说不问,到时候被怎么打的低分都不知道呢。
“哦?我记得这次评分规定是去掉一个最低分,去掉一个最高分,剩下的分数再进行平均,所以只有筱冢先生一个人打低分是没有用的!”
“呵呵,真是天真。”
筱冢征四郎是个五十岁的中年人,听到江绍宁说这个规则,立刻哈哈大笑起来,看江绍宁的眼神也变得轻贱起来。
仿佛在说,看来你的仰仗是这个!
那可真是蠢到极致!
“真是蠢货,我们评委团想要拿捏你一个小蚂蚁还不是轻轻松松?”
筱冢征四郎向身边的人低语了几句,再三确定江绍宁身上没有任何通讯工具后,语气变得更加嚣张了。
“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小子,你以为去掉我一个人的分数你就能拿高分了?别做梦了!”
“真是愚蠢,你也不想想你现在所在的是哪个国家!也不想想举办比赛的又是哪个国家!”
“第三名,哈哈真是个惹眼的成绩,等着瞧吧你决赛一定连前十都没有!你就灰溜溜地回去吧!”
“筱冢先生,决赛还没开始呢,你就知道我连前十都没有了,怎么,成绩已经内定了吗?”
看筱冢征四郎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江绍宁挑了下眉,直接不留情面地问道。
筱冢征四郎因为知道即使江绍宁出去说,人微言轻拿不出证据肯定不会拿他怎么样的,于是直截了当地道。
“是又怎么样?就算你画得再好,评委们也不会给你打高分,你又能怎么样?复赛给你第三名,只是为了放松你们的警惕。”
“你在我眼里不过是只随意碾压的小蚂蚁!”
筱冢征四郎右手指尖一捏,仿佛真的掐住了一只小蚂蚁的身子一样,表情狂妄而嚣张。
江绍宁就等他这句话呢,这下她的录音全部完成了。
走出这个房间,江绍宁便直接将这份录音传到了华夏艺术总协会,并和张发山等老前辈们沟通了一下。
协会那边自然是气愤到不行,扬言这就将录音传到国际绘画协会,请求公正公平!
江绍宁放下电话,愉悦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位名叫筱冢征四郎的评委所说的话很快就会被四处传播,举办方为了不波及自身,会直接和这位评委撇清关系。
不仅如此,为了避嫌新上任的评委也不会是这个国籍的了。
少了这样一位滥用职权的评委,她的胜算就大了几分。
果然不出她所料,而且这件事情解决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等到了中午的时候,这位叫做筱冢征四郎的评委已经被除名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江绍宁和傅晏亭正在餐厅吃饭,听到了选手们交谈中的八卦。
“你们听说了吗?评委筱冢征四郎因为不公平地填写评分,被人投诉啦!你们再看看评委席的名字里是不是没有他了?”
“啊真假的!像这种国际性的比赛,竟然还有这种事吗?那我们的成绩是不是都被评低了啊!”
“谁这么厉害,竟然连评委都能拉下台,真是个勇士啊,不过多亏了这位勇士了!不然我们决赛时候的评选肯定又要被拉低了!”
江绍宁仔细听着他们的谈话,一副我就知道会是如此的表情。
傅晏亭看到江绍宁这么微妙的表情,联想到她去了挺久的时间,回来时候又有种诡秘的惬意,不由得猜到了什么。
“这位勇士,你可认识?”
“认识。”
面对傅晏亭,江绍宁自然不用瞒着,也没必要瞒着。
傅晏亭轻轻笑道:“所以,这位勇士……”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不愧是阿渝。”
傅晏亭也没在多说,只要是江绍宁不想让他插手的事情,他必不会多问,这便是两人之前的默契。
那边的几个人又谈论了起来。
“你们说,那个d国选手画的,到底怎么样啊,我怎么觉得还没第五名的选手画得好呢,更别说第三名的选手了!”
“要是让我评的话,第三名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啊,那大气磅礴的构图,那大胆的着色!感觉像是件古迹一样!”
“要是让你评,你怎么不把自己的画评第一?”
“我的画哪能评第一啊!大家都不瞎的好吗?”
是啊,大家都不瞎的,江绍宁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触动。
所以如果她想得到第一名的成绩,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更改评选方式!如果继续让那些评委评选的话,别说第一名,恐怕维持第三名的成绩都困难。
“傅晏亭,你说,在什么情况下,比赛可以更改评分规则?”
“在国际绘画比赛上,确实有一次这样的先河。”
傅晏亭回道。
“在十年前的一次国际绘画大赛中,因为有大量选手的评分都被爆出问题,所以国际上的绘画协会,将所有选手的作品展示了出来,随即抽取了五百名绘画人士进行投票,在不知道这些画作作者的情况下票选出的前三名。”
“所以如果这次重蹈覆辙的话,是不是也能采取这种方式呢?”
“那次评选出来的画作确实十分优秀,甚至可以说是这么多届以来作品质量最高的一次,所以……”
傅晏亭接下来的话像是给了江绍宁一个定心丸,他说。
“一定可以。”
“好,既然这样的话,这个冠军哪怕不是我,我也要让它公平公正的,被真正的强者所拥有!”
计划是在决赛后才开始进行的,这次决赛的主题也很国际化,叫作“风景”。
在这种抽象的主题下,大家的理解不一样,因此绘画内容也千奇百怪。
但这次江绍宁却将那磅礴大气的风格一收,画起了人间烟火,那是一副大清早寒城胡同的热闹景象。
在小县城城区最老的地方,前边是支棱着小摊子的包子铺,店员在热情地忙碌着,而买包子吃包子的人形态各异。
再往后是骑着自行车来往的人,嘴里还叼着没吃完的火烧。一位在家门口乘凉的老大爷正扇着蒲扇,杀猪的屠夫正举着刀,卖豆腐的大娘丰乳肥臀,背着书包上学的孩童,以及正和讨价还价的人理论的菜商。
整整十八个人被江绍宁花在了一张纸上,大家形态各异,但每个人都像主角,又不是主角。
鸡鸭鹅满天飞,也被她画的活灵活现,好一处热闹的“风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