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轩然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警局。
警员小张站在门口等她。
“乔小姐。”
乔轩然一阵手忙脚乱：“张警官你好，请问我妈妈呢？她在哪儿？麻烦你带我去见见她。”
小张却将乔轩然带到了会客室：“你先坐。”
此时此刻谁能坐得住？
乔轩然满脸急色：“是不是我妈妈出事儿了？”
小张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水：“乔小姐，你先缓缓自己的情绪，然后再听我说。”
乔轩然一口就将那杯水喝光：“已经缓好了。”
小张愣了愣，轻叹一声：“是这样的，今天清晨有散步的市民在河边发现了一个黑色包裹，市民好奇，将其挑开来看，里面装的竟然是一堆碎肉。”
顿了顿，他又说到：“随后我们迅速出警，警员在发现黑色包裹的地方将搜寻范围扩大到方圆五公里左右，又先后找到三个类似的包裹。法医将其样本带回警局研究，最后得出鉴定，死者为女性，年龄在四十五到五十岁之间，体型中等，身高在一米六左右，至于其他更详细的资料，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乔轩然的身形晃了晃，这些特征和乔淑芬几乎完全符合。
“然后呢？”
她死死的抓住那个空空如也的纸杯子，就像是抓住的唯一希望。
“你也别紧张。”
小张安慰到：“死者的特征存在普遍性，别说全中国，就拿兰城来统计吧，这类特征的女性能占七成左右。”
话虽如此，但失踪的又有几人呢？
乔轩然面如死灰：“我可以去看看吗？”
“不能。”
小张很干脆的拒绝。
那一堆碎肉，别说普通人，即便是刚从警校出来的年轻警员看完也是呕吐不止。
“乔小姐，你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配合我们与死者做一次dna鉴定。”
这也是目前最便捷，最精确的方式。
乔轩然随即就赶去了鉴定中心。
在等待结果的时间里，她强撑着精神一分一秒的熬。
她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口边上，有温热的风拂过她的脸，就像乔淑芬的手曾轻轻地安抚着她的坏脾气，她的眼泪再一次悄无声息的滚落下来。
不可能是母亲。
肯定不是。
她还没有对母亲说抱歉；还没有对母亲说爱她；更没有让母亲尽享天伦之乐；她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来及做啊。
而母亲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她也一定舍不得离开，她会回家的，然后她们母女团聚，再也不要分开了。
乔轩然不停地安慰自己，但她的双腿依旧在止不住的颤抖。
好害怕。
她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身体里的那条毒蛇正在死死的绞紧着她的心脏。
她快要窒息了。
穆东庭接到消息赶到鉴定中心的时候就见到乔轩然站在窗户边那道纤细孤寂的背影。
像风中的一片枯叶，摇摇欲坠。
“乔轩然。”
他沉着嗓音喊她的名字。
乔轩然偏过头，像是恍惚地看了他一眼：“哦，是你啊。”
穆东庭眉头微蹙：“我是谁？”
乔轩然木然的回答：“穆东庭啊。”
穆东庭的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先别在这里站着了，跟我走。”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乔轩然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往后退：“我在等我妈妈。”
穆东庭见乔轩然满脸是伤，额头和唇角也破了，才一天没见，她怎么就将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谁打你了？”
穆东庭的眸子里有着他自己都无法感知的怒意和阴霾。
乔轩然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事。”
随即她又反应过来，脸是重点吗？
重点是她在等dna的鉴定结果。
那一张薄薄的纸就能轻易的判定一个人的生死，也能毁了一个家庭的幸福。
乔轩然的双肩不停地颤抖，双手紧握成拳，指骨一根根凸起，但依旧无法消弭她内心的恐惧。
她无法想象失去母亲的日子，更无法原谅因她的自私而对母亲造成的种种伤害。
此时此刻，乔轩然是多么想要寻求依靠和希望，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也是她心里的慰藉。
“穆东庭。”
她抬眸望着面前的男人，眸子里是毫无掩饰的悲怆和绝望：“你说我妈妈她……”
穆东庭打断了她的话：“你妈妈没事。”
乔轩然的眼睛里瞬间就泛起了希冀的亮光：“是鉴定结果出来了吗？”
“不是。”
失望之时最好不要给予一丝一毫的希望，否则当希望一旦落空，那才真正叫做绝望。
乔轩然的情绪因为穆东庭的否认而彻底的崩溃了：“结果都没出来，那你怎么知道我妈妈没事？骗我很好玩吗？我就活该被你们玩弄在鼓掌之中？”
穆东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再胡闹，信不信我抽你？”
乔轩然愣了愣，她似乎没想到穆东庭会说出这样的话。
当然，穆东庭从来都没有错，她只是将自己对陆锦川的怨恨强加在这个无辜的男人身上。
乔轩然低垂着眼睫，软了性子：“穆东庭，我只是希望我妈妈能回来，如果她……”
“你还需要我说多少次？你妈妈没事。”
穆东庭看到乔轩然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似乎感觉自己说重了，他稍微缓和了一下语调：“警方已经找到你妈妈了。”
乔轩然倏的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穆东庭：“警方找到的？哪里找到的？”
刚才小张不是才让她做dna鉴定死者身份吗？怎么一下子就找到了？
穆东庭面不改色的说到：“警方根据市民举报找到的，就在一间出租屋里，你妈妈受了一些皮外伤，现在正在医院处理。”
乔轩然将穆东庭的神色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好像是在确认他说话的真伪。
穆东庭微眯着眸，似乎有几分不耐：“你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我马上就去。”
乔轩然拔腿就跑，结果膝盖发软，一个趔趄直接扑进了穆东庭怀里。
穆东庭垂眸就是乔轩然那头乱糟糟的头发，还有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鼻息间也是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道。
垂在身侧的手指收紧又松开，最终他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没有拥抱，也没有安慰。
乔轩然更是手忙脚乱地抓住了旁边的栏杆：“抱歉，抱歉，我刚才有点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