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轩然和小武在医院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隐隐的,乔轩然在出租车的后视镜里看到了一辆黑色豪车,好像是布加迪威龙。
但早高峰,车流接憧而至,她正准备细看的时候,那辆车眨眼间就不见了。
小武是刑侦高手,他早就发现穆东庭跟在身后,但他假装视而不见。
大boss的性子阴晴不定,他才不要去自找晦气呢。
将乔轩然送到出租屋后,小武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热络,就站在门口挥手道别:“姐姐,我走了啊。”
反倒是乔轩然不太好意思,想要邀请小武进屋喝杯水,又想到房间里乱糟糟的,更何况两人素不相识。
点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很没营养的一句话,连电话号码都吝啬留给他。
小武也不恼,只是在心里暗暗的想,乔轩然果然是一位性子沉稳,极度警惕的女孩子。
自家boss的情路好像很艰难的样子啊。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放弃?
小武走后,乔轩然便开始收拾房间,她拿了一块抹布正在擦拭茶几上的薄灰,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就响了。
偏头看了一眼,竟然是小张的电话号码。
有种强烈的预感充斥在心头,乔轩然面无表情的划拉下接听键:“张警官。”
小张在电话里干笑两声:“乔小姐,忙呢?”
“嗯,刚出院回家。”
“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啦?”
乔轩然微微皱了眉,然后直接开门见山:“张警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若不然对方也不会这样没话找话。
小张也没遮掩,说是陆锦川要求警方立案,内容是关于乔轩然故意伤人,当天在医院的时候一大批人证物证,如此,乔轩然不得不去一趟警局。
当然,乔轩然也可以找律师保释自己,行动上只要不离开兰城她还是自由的,然后就等待着法院开庭审理。
挂断电话后,乔轩然的脸色依旧未变,只是手里的抹布陡然跌落在茶几上。
茶几上有一个水晶相框,那是她和陆锦川的合影,抹布上的灰尘将两人的笑脸弄脏了。
乔轩然下意识伸手抹了抹,更脏。
她扯过几张抽纸,重新将相框擦得干干净净。
自始至终,她的眸色都极为平静,似乎她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个时刻的到来。
下午,太阳西沉,有斜阳从窗户透进来落在相框上,纯净的水晶便焕发出夺目的光泽,璀璨而透明,令人忍不住心生喜爱。
其实这款相框还是陆锦川买的,乔轩然当时就问他了,为什么一个大男人竟然喜欢水晶材质,陆锦川微笑着在她的鼻子上刮了刮,并没有说话。
到现在,乔轩然也不知道陆锦川买这个相框的用意。
她将相框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陆锦川的五官,他的眉眼比一般男人更为深邃,特别是浓密的眼睫和高挺的鼻翼,看起来像混血儿一样的优雅俊逸。
再看他的唇,乔轩然竟然还是第一次发现陆锦川的唇也如穆东庭那般菲薄。
虞小沫说得对,薄唇的男人果然是薄情。
乔轩然自嘲一笑,捏着相框的手指忽然就松开了。
相框砸落在坚硬的地面上成了碎片,两人的笑脸也随之四分五裂。
乔轩然抬腿,直接越过那些残渣碎片,然后走到窗边探头朝着楼下看过去,小张就站在小区的树荫下等待着,而在小张的旁边还停放着一辆没有拉响警笛的警车。
对方如此不动声色的照顾着她的情绪和感受,乔轩然知道这一切应该是与穆东庭有关。
轻叹一声,她朝着旁边的穿衣镜里看了看自己,面颊微微泛了红,也不知是热的还是闷的。
乔轩然捏了捏自己的脸,回到卧室将连衣裙换下,穿上一套颇为方便宽松的短袖牛仔裤。
下楼的时候,她给虞小沫打去电话问律师的事情。
虞小沫的家里恰好出了点急事,此时正在动车上:“然然,宋律师出差还未回来,但我为了以防万一另外找了一名,你别担心,我马上就给那位王律师打电话。”
虞小沫将电话打到王律师那边时,王律师正在陪自己的小情人逛商场,小情人撅着小嘴缠着不让走。
王律师一边诱哄自己的女人,一边在电话里对着虞小沫敷衍几句,说自己待会就去给乔轩然办保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手机一丢,他彻底将乔轩然的事情遗忘在温柔乡里。
反正在拘留所里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乔轩然被关了起来。
不同于其他关押在一起的打架斗殴的嫌疑犯,那些房间里汗味,腥味,狐臭味,酒味,尿骚味各种难闻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简直令人作呕。
乔轩然则是被单独安排在一间安静的小屋子里,小张觉得这算是特别优待了。
但乔轩然在看到紧闭的房门和窗户上那一根根拇指粗的钢条时,掩埋在心底的恐惧开始肆无忌惮的冒出来。
天色越加暗淡,周围房间里的那些人不停吵吵闹闹,他们就像狂躁型精神病患者,砸门,砸窗,打架,谩骂……声嘶力竭,又歇斯底里。
乔轩然将自己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背靠着墙壁,以便寻求一点虚无的安全感。
但事实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身体越发冰凉,浑身的血液就像被凝固一般。
眼前的场景让她想到了在精神病院发生的一幕。
也是一个昏暗的黄昏,那是病人们的放风时间,一位年轻的男人在无意间路过乔轩然的房间之后,淬不及防就拿自己的额头去撞墙,然后将淌下来的鲜血全部舔进嘴里。八壹中文網
后来,估计是那男人见乔轩然无动于衷,终于是怒了,他一边徒手想要掰开乔轩然的窗户,一边对着乔轩然呲牙咧嘴的咆哮。
男人就像一头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狰狞的怪物,满脸满嘴都是鲜血,连带着眼眶都是猩红一片。
时至今日,乔轩然回想起来依旧瑟瑟发抖。
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努力的将脑袋埋进膝盖之中,像一只自欺欺人的鸵鸟。
她在悲怆之中等待着救赎。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谈话声:“哥,你的身体还未恢复,没必要走这么一趟,只要有吴律师在,我肯定没事。”
有人掐媚一笑:“哈哈,徐小姐,你就别怪陆总了,陆总忍着痛走这么一趟还不是因为心疼你这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