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轩然心虚,避开穆东庭的目光讪讪的朝着他的病床走过去,然后将那份外卖放到他的床头柜上:“穆东庭,你晚上有没有吃东西?”
她细细软软的问他。
“没有。”
乔轩然勉强笑了笑,将外卖的包装盒打开,露出一份香浓软糯的米粥:“那正好,这米粥是……”
她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穆东庭将笔记本合上,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是什么?嗯?”
乔轩然迎向他的目光,突然就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完全印证了那句古话,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好的,她干嘛要拿外卖过来?
即便就大大方方告诉穆东庭自己没买,难不成他还能打人?
心下一横:“这米粥是我的夜宵,你生病,不能吃。”
穆东庭:“……”
这个小女人仗着他的纵容不仅胆儿肥,还挺机灵。
如果她敢说这是给她买给他的,虽然他下不了手打人,但他可以直接吃人。
对,就是吃了她。
乔轩然在穆东庭的注视下逞能的扒拉了两口,明明看起来色鲜味美,咬在嘴里却犹如嚼蜡。
“算了,太晚吃饭会长胖。”
她胡乱的将盒子盖上,然后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穆东庭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在一旁欲盖弥彰,等她收拾完毕,他才缓缓说道:“乔轩然,我饿了。”
乔轩然猛然抬起头,反应有些过激,连带着声音也拉高了:“不是说不能吃东西吗?”
谁吃东西啊?
穆东庭长臂一伸:“过来。”
乔轩然迟疑地走向他:“怎么了?啊……”
穆东庭直接将她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略显粗粝的指腹捏住她的下巴:“怎么这么坏?嗯?”
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他,但他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还得忍气吞声由着她在自己面前耍小心眼,耍小性子。
……
清晨六点,绝大多数人还缩在被子里睡觉,穆东庭却开始有条不紊的打电话。
“梅森,上次我给你传过来的患者资料研究得怎么样了?能请到凯文老先生主刀吗?把握有多大?百分之六十?”穆东庭拧了眉:“术后的调养呢?暂时不能回国……”
穆东庭若有所思的挂断电话,然后将笔记本搬到病床上。
笔记本里有一个文件夹全都是关于心外科的手术方案,乔淑芬已经清醒过来,乔轩然虽然在他面前只字未提,但他早已经在替她筹划相关事宜。
季维恩说过,国内的医疗达不到国际水准,如果非得减小风险,必须将乔淑芬送到a国去。
如此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难题,心脏病患者乘坐飞机会面临高空压力的危险,曾有媒体报道过心脏病人在飞机中突然死亡的事故。
乔轩然拧着热气腾腾的早餐推开病房门就看到穆东庭正站在窗户边上,他已经换上了笔挺的正装,高大挺拔的身影总会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压迫感。
乔轩然想,像穆东庭这般高高在上的身份,如果不是发生一次又一次的意外,自己与他之间或许永远都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
男人就像云端的神邸,而她只是卑微的众生。
看着他俊美无俦的侧颜,乔轩然心思微动,手指下意识就紧紧扣住了塑料袋的提手。
穆东庭在听到门口的动静时,微微偏过头,以一副晦涩莫辩的语气问道:“专门给我买的?”
当然不是,小武那边也有。
但乔轩然没说,含糊其辞就过了:“不是专门,我也要吃的。”
小滑头。
这个清晨还算安宁,穆东庭慢条斯理的喝着稀粥,乔轩然大口大口嚼着油条,窗外是渐渐升腾的朝霞,流云朵朵,异常艳丽。
……
白日里照旧很忙,乔轩然从消化内科到重症监护室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她想,如果乔淑芬病情稳定,她打算将她转到心外科。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她一直不知道乔淑芬来兰城到底遭遇了什么。
想问穆东庭,又觉得好像不太合适,还不如挑个时间问乔淑芬。
重症监护室的探视时间是早上九点,乔轩然率先等在那里,陆陆续续之后,其他家属也来了。
男男女女一大堆,乔轩然靠着墙壁心不在焉的想事情,并没有注意其中一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时不时会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医生开门的时候,乔轩然随着人群往里走,男人却是在门口稍作停留便朝着楼梯间走去。
乔淑芬的情况的确是一天比一天有所好转,乔轩然在见到自己的母亲时,心情已经不再似前几天那般手足无措。
她端坐在乔淑芬身边轻轻的说话:“妈妈,王医生的建议是等你身体稳定之后就转到心外科那边去,毕竟你的手术不能再拖延了,我就担心……”
“然然。”
乔淑芬的唇动了动。
乔轩然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因为这几天以来乔淑芬从来都是沉默不语。
“妈。”乔轩然抓住了乔淑芬的手喜极而泣:“妈妈,你刚才在喊我的名字是不是?你原谅我了吗?”
母女俩哪有隔夜仇?
乔淑芬之前的确是很生气,气自己没用,更气自己的女儿遇人不淑。
一连串的打击,乔轩然竟然也挺过来了。
她更多的又是心疼,疼得她不知该怎么开口。
乔淑芬轻叹一声:“然然,你哪儿来的医药费?”
重症监护室的费用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更何况如果她心脏手术,那又将是一笔巨款,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去哪儿凑这么多钱?
乔轩然不敢将自己典当玉坠的事告诉乔淑芬,只能小心翼翼的撒谎:“妈,你不用担心,这些年我也存了一点钱,然后又向同事借了一部分。”
“借了多少?”
“十,十万。”
乔淑芬看了乔轩然一眼,然后强撑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乔轩然赶紧搀扶着她,并给她的腰后垫上两个枕头。
“然然,妈妈问你,你是不是拿了陆锦川的钱?”
这才是乔淑芬最担忧的。
作为女人,即便是分手也得有骨气,要不然将成为一辈子的污点,以后想洗也洗不干净。
“没有。”乔轩然坚决的摇头:“我怎么可能会拿他的钱?”
乔淑芬总算是轻轻舒了一口气。
说到陆锦川,乔轩然有些欲言又止:“妈,你来兰城的时候是不是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