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白握住了杨凌的手,柔柔一笑,“他不会捣乱的。你开始吧。”
外表瞧着虽然很镇定,但此时内心已经一团乱。
她有了一个孩子!
可这个孩子现在正面临危险!
身边还有个失智的夫君!
董朗深怕杨凌会耽误他施针,但又没办法把他撵出去,此时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他手指如飞,银针一根根飞入曲小白的身体里,云不闲那边也没有闲着,配合着董朗,负责腿上和脚上施针。
曲小白只觉身上一阵阵疼麻,不多时,小.腹隐隐作疼起来,再往后,就针扎一般疼,董朗看她额上冒出汗来,问道:“是不是小.腹觉得疼了?”
曲小白点点头,想要问一句,但最终也没有敢问得出口,董朗目光沉定,道:“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保你们母子无事。小.腹疼是正常,因为我施针封住了小.腹周围的经脉。”
曲小白不懂针灸,但信得过董朗的医术,小.腹疼得她都有些抽了,但还是撑着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说什么傻话。”董朗现在终于有点神医的样子,吩咐云不闲道:“老云,你去煎药吧。”
“有什么事喊我。”
云不闲收起了医药包,快步地出门,去煎药了。
董朗看看一直静静陪着曲小白的杨凌,舒了一口气,赞了一声,“到底是主上,即便已经失智,却比寻常人还要镇定。”
曲小白:“……”这马屁拍的。
董朗把银针包放在一旁,“小主母,怕是要僭越一下,我用内力给你疗伤。”
曲小白攒口力气,道:“这个时候了,你还顾那么多。”
“嗯,你安抚好主上,别让他乱动扰了我。”
“好。”曲小白握紧了杨凌的手,轻声道:“凌哥哥,你别动。”
杨凌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董朗把手放在了曲小白的丹田位置,然后背过了脸去,催动内力。曲小白只觉有一股热流缓缓流入丹田,小腹针扎般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小腹渐渐有一种温热的感觉,暖得曲小白一度想要睡过去。
外面,辛青君命影卫先退至药房,等候董朗云不闲去给他们治伤。他独自对上景烈。
“传闻皇宫里的影首功夫盖世无人能敌,今日辛青君有幸,领教几招。”辛青君手一晃,从腰间抽出了长剑。
即便是景烈受伤,辛青君也没有托大不用武器。
事实上,即便有剑在手,他也不确定自己能赢了景烈。
毕竟,那是几十年前就已经成了影首的人物。
景烈高傲,自然不将辛青君放在眼中,但他没有急于动手,“小子,我听说,杨凌受了伤,看起来,他是脑子坏掉了?”
据辛青君所知,这位影首武功盖世,一生守卫皇室,其忠心也算令人敬佩,对于这样的人,辛青君不想欺骗他,“敝主上早些年有头疾,这次受伤之后,引发旧疾,导致失智。确如景烈影首所说。”
景烈似乎对这个结果极为震动,怔了一瞬,喃喃道:“怪不得他方才不与我动手,原来是失智了。那我带他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辛青君疑惑地望着他,道:“恕在下不懂,影首大人为什么要带走敝主上?”
景烈从疑惑中回过神来,因着辛青君对他还算尊敬,他也就没有为难辛青君,语气放缓和了些:“带他走,是想跟他确认一件事情。在确认清楚之前,恕我不能告诉你原因。”
“既然影首大人不方便说,在下就不多问了。那影首大人现在还想要带走敝主上吗?”
言外之意,想带走,就开打,不想带走,再另说。
景烈似亦陷入为难之中,思忖了一瞬,道:“杨凌失智,你们没有给他延医问药吗?可否需要老夫为你们找位大夫?”
辛青君道:“多谢影首大人的好意,不过,我们有大夫,不必再另请大夫。”
对方不知是敌是友,他怎么可能放心用他请来的大夫。
景烈倒也不意外,冷然一笑,道:“也罢,想来你们会给他找最好的大夫的。”顿了一顿,他又道:“老夫的双眼被你们那位小主母所伤,还要麻烦你把解药交出来。”
辛青君早注意到他双眼的问题,却没想到是小主母曲小白所为。用毒虽为江湖中人所不齿,但小主母一不是江湖中人,二则当时情况必然是凶险,否则她那样纯善的人,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再者,小主母如今身受重伤连孩子都恐不保,辛青君亦是恼火,毕竟以景烈的身份,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动手,也非君子所为。
“影首大人受伤,我很遗憾。但敝主母亦身受重伤,在她脱离危险之前,恐怕我没办法去让她拿出解药。”
辛青君冷冷拒绝了景烈。
他是个护短的人。
景烈皱眉:“身受重伤?即便她是个没有武功的女子,可老夫那一掌已经卸去了八分力道,怎么可能身受重伤?你不想给解药就直说,做什么那这种借口来搪塞老夫!”
他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声音都抬高了许多。
辛青君也生怒,说话毫不客气:“那影首大人可否知道,敝主母已经身怀有孕?对一个女子动手,已经是无耻,更何况是对一个孕妇动手!今日我也把话撂这儿,她若是母子平安还则罢了,若是她或者孩子任何一人有事,莫说是解药,届时,倾敝庄之力,也要让影首大人偿命!”
景烈冷然:“你放马过来好了。”他默了一瞬,道:“看来,今天你们是不准备交出解药了。”
“不错。”辛青君执剑在手,如果景烈要强抢,他只能动手。
不想景烈竟然没有再打算动手,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便把阙月刀插在了刀鞘之中,“杨凌恢复神智之前,我不会离开南平的。”他说完,一提气,纵身跃上房顶,消失在月色之中。
辛青君记挂着房中的曲小白和杨凌,没有去追。既然景烈说会留在南平,那早晚会有机会再见面。
不急于这一时。
张氏珞珞几人都围在房门口,没有小神医的命令,没有人敢进去。
辛青君走到门口,压低了声音问道:“里面怎么样了?”
张氏摇摇头:“还不知道呢。”
珞珞一脸焦灼:“辛总管,夫人不会有事吧?”
辛青君安慰她们道:“不会有事的,小神医是医中圣手,她内伤不重,问题不大。”
“可……可刚才我听您和那个人说,夫人她怀孕了!”张氏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不敢置信、惊喜、惊吓、焦灼……
既盼着是真的,又害怕她身体会因此受到的伤害更大,若是……那身心都将受到无法弥补的重创。
辛青君眸色亦掩饰不住担忧,比起张氏,这个孩子对他和子虚庄来说,则更为重要。可他也不敢在她几人面前表现出惧色,只能安抚她们:“没事的,有小神医在,要相信他和云大夫一定能医好小主母。你们分几个人去照顾伤者,这里张大娘一个人留下来就够了,如果有需要,会叫你们的。”八壹中文網
在这个庄子上,辛青君的话就等同于曲小白的话,有时候甚至比曲小白的话还要管用,几个人不敢不听。
云不闲那边,煎药之余,他先帮伤重的两个人.大略处理了一下伤口,珞珞三个人过来之后,便将清洗伤口的活计交给了她三人。
前几日他和董朗在曲小白的启发下,鼓捣出了清洗伤口的一种药水,对伤口刺激小,还能消炎镇痛,可以说是在医学的道路上又前进了一大步。
毛氏和王氏见珞珞是个大姑娘,去给男伤患洗伤口太难为她,于她的名声也不太好,便让她在外面给云不闲打下手,她两个把这个重任担了去。
珞珞自是感激不尽。
正屋里,董朗终于行完了攻,收了内力,看曲小白已经睡着,轻手轻脚地把她身上的银针给收了,重新装回到医药包里,起身去开了门,疲惫地吐出一口浊气,道:“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七天之内只能卧床。”他回头看了一眼守在床边的杨凌,不免担忧:“主上只愿意和她一个人在一起,这七天……老大,怎么办啊?”
辛青君蹙眉,也只能叹气:“走一步算一步吧。主上现在还好,没有闹腾。只要他不闹,那就没事。”
董朗点点头,“大娘,她应该睡个一两个时辰就会醒过来,你先去给她准备晚饭吧,要软糯易消化的粥和菜蔬,不要给她荤腥。”
“好,我马上去。”
张氏答应着,赶紧去厨房准备新的晚饭去了。
董朗回到药房,看了一眼药炉上煎的药,见没有什么事情,赶紧返回正屋守着。
辛青君也同他一起守着,看着曲小白苍白的脸色,满目担忧:“小董,这是怎么回事?之前诊脉,没有诊出她有孕来吗?”
“日子太短。只有胎体着床之后,才能诊出脉象来,且这时候的脉象还弱,若不仔细,就会错漏。现在依脉象看,应该是主上在影山中毒那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