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段时间我会克制好自己不去找暖暖……但是之后,我不希望再接这样的节目了。”
“自然,自然!”
老刘笑嘻嘻的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里,暖暖和韩彻呆在一起的时间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忙忙碌碌了差不多十多天。
在即将收工回去前一天晚上,暖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和韩彻一起坐在野外山顶的大石头上,看着银河璀璨,浩翰星空。
韩彻看着看着,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神情略有些沉默了起来。
暖暖看见,只以为他是累了。
毕竟这些天都是他在给她当助理,有时候比她还累。
暖暖也不是白眼狼,从背包里拿一包甜糕就递了过去。
“给,这是孝敬你的!这几天,你辛苦啦,没想到你这样的优秀的国际艺术大师,做起我的助理来也同样这么优秀。”
打趣完,暖暖还起身绕到韩彻身后,帮他捏捏肩,敲敲背。
殷勤备至。
韩彻也很受用这么乖巧的暖暖,眯着眼睛,边吃着甜糕,边享受暖心服务。
暖暖鼻头微微一抖,砸吧着嘴问韩彻。
“甜糕好吃吗?”
“特别好吃。”
说话间,韩彻三五口吃掉一块。
眼看全要吃完,暖暖急了。
“你倒是给我留一块呀!”
说完,暖暖伸手就抢。
韩彻一躲,暖暖再抢,一转身,韩彻把袋子都递给了她。
“甜糕还有好几块呢。”
“这还差不多。”
暖暖笑着接过,嗷呜嗷呜的开吃,等咽下最后一口甜糕,才心满意足的拍拍肚子,打了个饱嗝。
韩彻看着暖暖满足惬意的样子,自然伸手擦掉了还粘在暖暖嘴边的糕屑。
“饱了吗?”
暖暖点点头,然后心醉神迷的看着星空,一脸惊叹。
“星星哎!满天都是!从顾老那个村里出来之后,就很久没有再看到这么多星星啦,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这么美的星星……”
“你头顶上方,最亮的那颗银白色,就是织女一。”
韩彻揽着暖暖的肩头,随手指点。
暖暖眼睛一亮,也顺着韩彻的手指过去。
“这个吗?那牛郎呢?”
“往东南方看,就是这边,跟她隔着银河,对岸那颗就是牛郎星,又叫河鼓二,紧挨着它两侧,各有一颗较小较暗的星……”
“我知道,那就是传说中他箩筐里挑的两个孩子。”
暖暖抢答了出来。
韩彻笑着点头。
“正解!然后在它俩中间,在银河正中闪光的,就是天津四,夏季大三角的c位。”
“这才几天的工,你都知道c位啦!”
暖暖都乐了。
韩彻哼了一下,没有说话。
暖暖随即想到了什么,一亮艳羡的看着韩彻。
“你姐跟我说过,你这超强大脑,叫超忆症,啥啥都能记住,真羡慕你,上学得多轻松啊!做天才很爽吧!”
韩彻沉默了一下,才开口。
“并没有,信息量太大,大脑负荷不了,会失眠发烧,经常缺课,从小到大,他们看我,就跟看怪物一样。”
“怪、怪物?”
暖暖愣住了,诧异的看着韩彻。
这怎么可能?
韩彻见暖暖不信,便随举了个例子。
小时候,只有七八岁的他,每次独自背着书包走在上学的路上的时候,两边的小朋友就会自动让开,然后转过身去窃窃私语。
“他昨天背出了六年级的课文!”
“他还能做初二的数学题呢!”
“你知道吗,他其实不是人,是鬼!是一个重考生附身!”
“哎呀,好可怕!”
“别靠近他,说不定他会吸掉你的寿命,换他的寿命!”
“哇,跑啊!”
“……”
一番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只剩下小小的他一个人,一脸倔强的继续走向学校。
韩彻说的轻描淡写,暖暖却能感受到当时那个场景下小小的韩彻该是多么的孤独,无助,要是换了她,不知道要哭多少回,可能现在眼睛已经哭瞎了。
想到这里,暖暖伸出手覆在韩彻的背上,轻轻抚着,一脸心疼。
“你不是怪物啊,我们都知道。”
“这些其实不算什么,你知道最痛苦的是什么吗?”
韩彻转头看向暖暖。
暖暖也认真的安静的看着韩彻的眼睛,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沉痛灼热了起来。
“最痛苦的就是,难过的事情,永远都不会过去,永远都在当时当下,永远。”
比如,韩彻的父母发现了他的这个症状之后,就三天两头的把他带去美国看病。
有一回,还年少的韩彻就在电话里跟父亲激烈争吵了起来。
“我不想再做任何检查了!我不是病人!不是研究对象!不是一组数据……”
“我费尽全力把你送去美国,只有这家大学有机构研究超忆症,你必须把全部检查做完,不做完不许回来!”
“你是不是也像别人一样,觉得有我这样的儿子很奇怪?很丢人?!”
电话那头的韩彻父亲沉默了片刻,才无比沉痛的声音缓缓开口。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你现在发烧晕倒,越来越频繁,我担心你……”
“这是我的身体,我的人生!我告诉你,你如果现在不让我回去,我就再也不回去了!”
“有本事你一个人呆在美国!”
韩彻父亲大吼完,韩彻也立刻摔掉了电话,还气得浑身发抖。
手机就那样丢在角落里,一直在默默震动,直到关机,他也没接。
许久之后,日夜变幻。
终有一天,他气消了,捡起了手机,充电开机,
上面有无数未接来电,短信许多条,重复写着:“奶奶病危,速归。”
天知道,他是怎样的心情赶回去的。
当年少的他,怯生生的推开韩家老宅的大门的时候,里面早已经是一片悲声。
他的姐姐韩雪也在哭,母亲也在哭,父亲站在一角,悲痛不语。
一些来吊唁的宾客,面容悲戚。
正前方,最醒目的地方,就悬挂着奶奶的遗像,慈祥微笑。
那一刻,他犹如五雷轰顶,颓然得整个人都昏厥了过去。
韩彻说到这里的时候,没有哭,但是眼神泫然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