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一家火锅店里,相对而坐着一对年轻男女。
萧世贤脱掉了西装外套,领带也松松垮垮的系着,极少的在外面打扮的如此随意。
他对面坐着陆可维公司的上司judy,也就是朱睿迪。
朱睿迪此时正热火朝天的吃着火锅,她的面前是一碗看起来就辣的不行的麻辣酱,而萧世贤桌前则是一碗北方最常见的麻酱。萧世贤夹了一片白菜放进碗里,看着朱睿迪忍不住说道:“每次你让我请你吃饭的时候都是火锅,而且还必须是地道的重庆火锅,就算你能吃辣,也没必要总是这样折腾我啊。”
萧世贤根本没吃多少,就已经被辣的不行了,他准备让服务员帮他上一碗粥,要不然今晚这顿饭他根本没办法好好吃。
朱睿迪刚吃完一片牛肉,闻言笑道:“师兄,是你请我帮忙,我帮了忙以后你说得请我吃饭,而且随便我选。”
萧世贤无奈的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我觉得在这些事上我没办法和你好好理论。”
朱睿迪笑道:“堂堂的萧司长,一句话就能四两拨千斤,哪是没办法和我争,我看你是根本不屑于和我在这些问题上争论吧。”
吃得差不多,朱睿迪装作十分好奇的问道:“师兄,你和可维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我从来没见过你愿意为一个女人这样大费周章。”话是这样说,但她心里却觉得十分苦涩。
萧世贤是个典型的工作狂,又出身那样的家庭,有些事更是身不由己,尤其是他早些年一直呆在国外,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哪还有时间谈恋爱。这也是朱睿迪这么多年没有表明心意,但仍旧愿意和他保持现在这样关系的原因。可陆可维的出现,让她突然觉得萧世贤好像也不是那样的。
萧世贤自然不可能将家里的隐秘告诉朱睿迪,只回道:“是上一辈的事,我找陆可维是诚心想求她帮我一个忙,可她显然不愿意,但我也不想就这么算了。”
朱睿迪闻言,也不好再多问,她了解萧世贤的性子,这时候再追问也不会再问出什么来了,索性还是闭嘴的好。
从火锅店里出来,朱睿迪说吃得太撑了,非让萧世贤陪她在周围走一走消食后再各自开车回家。萧世贤今晚出来本来也就是存着感谢她的意思,只要她的要求不过分,他当然是言听计从。
刚才在火锅店里,人声噪杂,再加上吃火锅出了不少汗,这时候再被风一吹,朱睿迪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也想起她最近心里越来越清晰的答案,不禁和萧世贤一边慢慢走着一边问道:“师兄,你到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吗?”
萧世贤回道:“不是没有,是时机一直不太合适。之前我在法国呆了那么久,我要真是按照家里的意思和哪一个姑娘结婚了,那不是害人吗?”
朱睿迪忙又问道:“那你现在已经回国了,你说的时机应该也已经成熟,还不考虑?”
萧世贤笑道:“我这次回来能这么顺利,也是我奶奶默认的,她现在也急了,想我回来结婚生子。可是想是那样想,哪里刚好就有个人等在那里。”
朱睿迪这一刻鼓起了她所有的勇气说道:“师兄,你明明知道刚好就有个人一直等着你。”
萧世贤停下了脚步,认真的看着她说道:“睿迪,如果我们俩有可能的话,早就在一起了,不会等到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朱睿迪全身如坠冰窖,明明是一早就猜到了答案,却还始终不到黄河心不死,非要问出来。她早已是业界的精英,圈里的白骨精,却在爱情上还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傻乎乎的一等就等了这么多年。朱睿迪扯出一抹笑来,开口道:“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还是会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这样也好,现在她连幻想应该都不会有了。
萧世贤看得也有些心疼,不禁安慰道:“睿迪,不管是读书还是工作,你总是那么优秀,要真想找一个好一点的对象还不容易?有些事不是你不够好,只是不合适而已,你那么聪明,不可能不明白。”
朱睿迪自嘲道,明白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她低下头整理了一下面部僵硬的表情,再抬头时说道:“师兄,我们差不多往回走了吧,时间也不早了。”
萧世贤走在她身旁几步远,问道:“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
朱睿迪忙摇头道:“不用的,我们俩都各自开了车,而且方向还完全不对,不用这么麻烦了。”不管他对自己究竟是出于何种感情,总还是表现的这样礼貌绅士。
萧世贤点点头,倒也不勉强她,毕竟这种时候她面上无事,心里可能还是觉得不舒服。
两人挥手告别,到了停车场各自开车回家。
朱睿迪将车开到一个路口时遇见红灯踩了刹车停车,刚好看见街道旁商场的led屏十分璀璨夺目,正放着一个珠宝广告,广告女演员满脸幸福的戴上戒指,立刻出现广告词:缘定今生,有缘一线牵。
她呆呆的注视着屏幕好一阵,最后莫名的留下了眼泪来,说到底,她和萧世贤到底无缘。一开始她还因为萧世贤的家世自卑而不敢告白,后来还是她妈妈知道她的心思劝她没必要想那么多,重要的还是那个男人爱不爱她。可答案就是不爱,她也该放下执着了。
*
几天后,陆可维和秦筝通了一次电话,一开始两人如同以前每次通话一般,互相说了一下各自的近况,陆可维又十分关心秦筝的身体。秦筝听她问这样的问题,已经有些没了耐性,不禁回道:“我的身子还是老样子,你不用担心,真有个什么我身边还有个小梅陪着。”说来她也好笑:“现在看起来小梅还更像是我的孙女。”
说到这里,陆可维又忍不住劝道:“姑姑,你再考虑一下回国和我一起住的事吧,你一直在外面我真的不放心。”
秦筝笑道:“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国外的生活,估计真要回来了反倒不习惯。你不用担心我,小梅时常都会来看我。”要是真要让她和陆可维一家住在一起,经常和苏虹玉见面,她才不愿意。
陆可维又和秦筝寒暄了两句,本来都准备挂电话了,最后还是忍不住将最近和萧世贤相遇的事告诉她,还有萧世贤想让她陪她回去见他奶奶一面的事。
秦筝听完沉吟了好一阵才开口道:“可维,在你回国去拜祭过云枫之后的那晚上我几乎整晚没睡着。没过多久,我又梦见他了,要知道这么多年尽管我一直记挂着他,但还真的很少梦见他。”说到这里又顿了顿才道,“梦里面的场景是我大学的时候,梦很短,就是他坐在我旁边,笑着对我说平时要多吃饭,多保重身体,我明明还想对他说什么,可梦就这么结束了。”
陆可维静静的听着秦筝说话,明明是极其平淡的语气,她却能从中清清楚楚的听出她的忧伤来。
秦筝似乎又陷入了回忆中:“他去世的消息才传出来没多久,他妈妈就过来了,也就是萧世贤的奶奶。转眼也过去了二十多年,我却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场景,白发人送黑发人大概是这世上最悲惨的事吧,他妈妈当时哭的整个人都要抽过去了,一夜之间就老了十岁一般。我那时候以为我够伤心,看见那一幕才知道有人比我更难过。”
陆可维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问道:“姑姑,你是想让我去见萧世贤的奶奶?也或者你想回来见她一面?”
秦筝立刻回道:“我倒是不准备和她见面,并不是怕她怪我,实在是这么多年了,我真的不想回国了,那里有我太多伤心事,不仅仅是和云枫的事。我想让你去见见他妈妈也不是因为我心怀愧疚,当年的事谁都不想的,实在是有太多的巧合才促成了那件意外的发生,我相信就是云枫也不会希望我一直陷于自责之中。”
秦筝接着解释道:“我想你去见见他妈妈,不过是想着云枫那么早就去了,你去拜见一下他妈妈也算是替我们俩尽孝了。要是你没遇上萧世贤,你帮我去拜祭一下云枫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既然后面发生了这些事,你能做的也就做吧,就当宽我的心也好。”
陆可维已经完全明白了秦筝的意思,说到底都是多情的人,自古以来,情深即为悲剧。但说话的人是秦筝,自然是她说什么她都要听的,只能应承了下来。不过挂掉电话的陆可维还是有些恶劣的想,即使因为秦筝她答应了萧世贤的请求,但也要等他再主动联系她的时候她才会答应他。
晚上的时候,陆可维将秦筝的意思告诉了宋子修,可宋子修听完后明显不太乐意。
陆可维忙拉住他一只手解释道:“宋子修,这是我姑姑的意思,我也不想和萧世贤过多接触的。”她当然知道宋子修心里真正介意的是什么。
宋子修轻叹了口气:“可维,我可能是真的很小气,但我巴不得随时随地把你拴在我身上才好。萧世贤感觉是比安然更厉害的人物,我实在不想你和他多呆。还有,他们家那位也是出了名的的娘子军,我不想你在她手上吃亏,更害怕你受委屈。”
陆可维忙笑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况且当年姑姑也的确是有错,就算萧世贤奶奶真不待见我,我也没办法。现在我不是因为答应萧世贤,只是想帮姑姑达成她的心愿而已,你也知道我姑姑对我有对重要。”
陆可维一这样提到秦筝,宋子修反倒更吃味了,语气不善地说道:“我当然知道她对你有多重要,重要到当时她一句话你就可以和我说分手。”
陆可维笑着抱住了他,“最开始是那样的,但后来我还不是被某人给拐走,而且还是被拐回国了吗?”
宋子修脸上明明已经有了笑意,却还在强忍住和她讨价还价:“陆可维,你别指望我就这样算了,你这样子可是在背着我和其他男人相处。”
陆可维咬了咬唇,眯着眼说道:“宋子修,如果你确定要和我讨论这个问题的话,那我希望你也好好和我说说你和莫瑶当年在一起的事,我一定会很认真的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