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女儿不是还说学习紧张吗,既然整天都在熬夜学习,那人瘦一点不是也很正常吗?”
袁振南这才知道刚才帮女儿随口说了一句话,竟是让于梅还气上了,忙就开口说了些讨好的话来。
袁飞卿将碗放好再回客厅时,刚好就瞧见自家母亲被父亲哄得眉开眼笑的样子,嘴角勾起自嘲的笑来,心中的疼痛感越发强烈起来。
到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帝都的天冷得让袁飞卿恨不得整天不出门,可是一个人在学生宿舍呆的越久,反倒更加难过,明知道月底就会开始有考试,可袁飞卿根本就没办法看书,看也看不进去。她感觉到自己的心现在也如同外面的天气一般,冷的彻骨。她知道那天她和萧世贤那样子闹了一场,恐怕就算是彻底闹翻了,可到现在她又开始犯贱的想,哪怕他不喜欢自己,但那天他把她惹得那么生气,这么久一个电话也没有,才真是让人越发绝望起来。
袁飞卿这边还抱着一本书在宿舍里生闷气,另一边萧世贤则独自开车来到了袁飞雁的画室所在的大厦前停下,下车上了电梯,径直到了画室。
袁飞雁这时正在她的工作室里画画,听见有工作人员说有人找,有些奇怪的放下笔,却也连忙到休息室去见人。
袁飞雁见来人是萧世贤的时候,微微诧异道:“世贤,你来这里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萧世贤忙笑道:“是我一个朋友最近生日,平时就爱好绘画丹青什么的,所以我就想到你这里来瞧瞧,买一幅画回去。”
袁飞雁忙摇头道:“上次退婚的事情我还没有感谢你呢,这次你要什么画都随便拿,我不收你的钱。”
萧世贤立刻就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就别把两件事情混在一起了,毕竟你也是做生意的人,该收的钱不能少收。”
袁飞雁忙好笑道:“要是你真要坚持给钱的话,那就别在我这里买了,虽然我也是小本经营,但还不至于连这点钱都承担不了。”
萧世贤当即不再推辞,被袁飞雁亲自带着去看被她挂起来的画。
两人看了一阵,萧世贤选了一幅寓意比较喜气的画,等待工作人员包装的时候,萧世贤状似无意的问道:“飞雁,我好一阵没见飞卿了,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
袁飞雁想起上次和袁飞卿的对话,虽然她说的支支吾吾,但她却猜到肯定和萧世贤有关,面上却仍旧带着笑回道:“你要想知道她最近过得好不好,打个电话或者约她出来吃饭不就行了。”
萧世贤苦笑道:“我想她可能不太想接我的电话,更不想和我见面。”
袁飞雁难得出言讽刺道:“你连试都没试过,就已经先下了结论,又何必来问我。”
萧世贤抿唇沉吟了一阵,却是一脸认真的说道:“我是真的没有想过会伤她,我很希望她能活得开心。”
袁飞雁摇头道:“你要是见见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活得开不开心了。”她说着侧首与萧世贤对视,“你觉得她年纪小,很多事不过是一时冲动,自己都没想好。但你别忘了,我们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能有几个是真正单纯的?你以为她就不知道要是你们俩真的要在一起会面对什么吗?说到底,萧世贤,你太不勇敢,就是拒绝她也没拒绝的彻底,当真不喜欢她就当所有的事都没有发生过就好,何必又扭扭捏捏的到我这里来探听什么消息。”
萧世贤又想起上次袁飞卿哭得像个小孩子的场景,越发无奈的回道:“飞雁,我能怎么样?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但我也没办法看着她伤心无动于衷。”
袁飞雁语重心长的说道:“世贤,若是你真的不喜欢她,那就彻底的离开她的生活,不要再以任何方式出现,要不然你每一次的出现对她都会是一次伤害。飞卿是家里这一代最小的女儿,从小被我们大家宠的肆意骄纵,但是并不代表她不会受伤。”
萧世贤拿着画就离开了,可是一路上都还想着袁飞雁刚才对他说的那些话。
下午的时候,司机和钟晨一起来接萧世贤出去参加一个会议。萧世贤坐在车上,凝神看着车窗外的车流和高楼发呆,突然问向钟晨道:“钟晨,要是你明知道一个人喜欢你但是你又不能和她在一起,是不是就应该早早的远离她呢?”
钟晨一双眼瞪得大大的,实在没想到一向睿智冷静的萧司长竟然会问他这样的感情问题,却还是回道:“如果你是不喜欢她的话,那的确不该再和她相处下去,这样就是我们平时说的搞暧昧甚至把别人当备胎了。要是想最大程度的减少对对方的伤害的话,我想还是应该尽量少联系的好。”
萧世贤没料到钟晨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来,瞬间也有些明白了刚才袁飞雁愤怒的原因。
钟晨见萧世贤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忍不住试探着问道:“司长,你说的是不是袁小姐啊?”
萧世贤面上有转瞬而逝的被人看穿的狼狈,却还是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
钟晨跟了他多年,对他的脾气也算了解,私底下有时和他也更像一个朋友,见他承认了便开口道:“司长,我觉得你对袁小姐可能也并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我跟了你这么久,从来没见你对一个女人那样子紧张过,可能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而已。”
萧世贤浑身都震了震,却不甚在意的回道:“钟晨,我是从外交学院一毕业分到西班牙工作的时候就和她认识了,那时候她才十一岁,我心里一直把她当小孩子一样,所以会像家长一样紧张也不奇怪。”
钟晨见他这样反应倒也不惊讶,当即不再说什么,有些事还要当事人自己想清楚才有用,旁人说什么都作用不大。
又到了周末,萧世贤临近傍晚的时候开车前往萧家老宅,这是他和萧老太太心照不宣的规矩,只要他周末无事,便会回家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只不过萧世贤没料到等他到家的时候,家里早来了其他的客人。
萧世贤见到来人,率先问候道:“大伯母,二伯母,你们怎么会突然来了这边?”
他的问话才出口,就被萧老太太出声斥责道:“世贤,说起来还是长期在外面靠嘴皮子吃饭的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我和你袁家伯母就算做不成亲家,但是私底下的朋友还是可以做的吧。”
王琴忙开口笑道:“老太太,你也别说世贤了,他不过也是随口问一句而已。不管有没有之前的事,我们两家的交情都不会受到影响,而且没办法有世贤这样一个女婿,怎么说都是我们袁家的损失。”
于梅这时也忙帮腔道:“是啊,现在圈子里谁不说世贤是头号黄金单身汉啊?”
萧老太太被两人的话逗乐,却还是佯装不高兴的瞪了萧世贤一眼道:“都快四十的人了,还什么黄金单身汉啊?”
袁飞卿坐在于梅旁边,接嘴玩笑道:“萧奶奶,你说错了,男人四十还是一枝花呢,况且世贤哥还不到四十,只能算花骨朵。”
这一次萧老太太直接笑出声来,于梅却还只能忍笑骂道:“你个小猴子,给我说话注意点,世贤怎么说也比你大那么多,不是你可以随便拿来开玩笑的。”
袁飞卿嘟了嘟嘴,当即不再说话,却无意间和已经在对面坐下的萧世贤打了个照面。她就像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立刻侧首过去,不愿再和他对视。
萧老太太这时含笑看着袁飞卿,朝她招了招手,和蔼的笑道:“飞卿,到萧奶奶旁边来坐坐。”
袁飞卿忙乖巧的坐到了萧老太太的身边,有些不好意思道:“萧奶奶,我刚才就是说话没过脑,你可千万别生气。”
萧老太太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你当我听不出来你在帮你世贤哥说话啊。”她浑浊的眼又细细的打量了袁飞卿一阵,面上却闪过惋惜来,随后从她的手腕上取下一个玉镯来套到了袁飞卿的手上,“我们家几乎都是孙子,就是孙女也找不到你这么可爱的,我是一看你就喜欢。”
袁飞卿忙想将手上的镯子取下来,却被萧老太太瞪了一眼道:“乖孩子,奶奶给你的你就拿着,我也不缺这点东西。”
王琴忙道:“飞卿,老太太给你的你就别推辞了。”
袁飞卿见自家大伯母这样说,才没有继续拒绝。
萧老太太东西给了出去,这时又突然笑道:“飞卿,你收了我的东西就要老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今天你堂姐没来是不是生了我们家的气?”
袁飞卿忙摇头道:“萧奶奶,当然不是这样的,你是不知道我堂姐的,她一向就是一个工作狂,尤其是画起画来的时候,简直可以没日没夜,根本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我大伯父都经常开玩笑说,我堂姐才是家里最忙的人。”
萧老太太又被袁飞卿的话逗笑了,摸了摸她的头,满脸怜爱。
又过了一阵,萧老太太开口对袁飞卿道:“飞卿,你和我们一群老太太玩着也无聊,我们家后面有个温室,里面栽种了不少花木,现在还能看到开花,让你世贤哥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袁飞卿下意识的看了萧世贤一眼,见他面上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忙开口道:“萧奶奶,我不想和世贤哥玩儿,我喜欢陪着你们。”
萧老太太好笑道:“飞卿,虽然我喜欢听你说刚才那些话,但我还是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和我们这些人说话会很闷的。”
于梅这时忙朝袁飞卿使了个眼色,她也立刻明白萧老太太和自家大伯母还有母亲可能是有其他话想说,便起身往外面走去。
萧世贤见状,也连忙跟在了袁飞卿身后,见她出了门就朝外面乱走,根本不是去屋后花园的方向,忙快走了几步上前去拉住她的手道:“飞卿,你走错地方了。”
袁飞卿抬头看了他一眼,回道:“我就是不想和你相处,所以你也别管我往哪个方向走。”
萧世贤皱眉问道:“我们俩变成陌路人会让你好过一些吗?”
袁飞卿莫名其妙的又想哭,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反问道:“你又不喜欢我,我们当不成情侣,难道我还要像以前那样假装和你玩哥哥妹妹的游戏吗?”
萧世贤无奈道:“飞卿,你可不可以不要像刺猬一样?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说话。”
袁飞卿抿唇回道:“你不是想和我好好说话,你只是想假装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们俩还是像以前那样单纯的相处。可是对我来说根本就不可能,除非有一天我不喜欢你了,一点都不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