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夕阳红的发亮,苏薄凉打开门,往门口走去,锅里的水已经冷了,她加上木柴重新点燃火,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烧水。
太阳落山的时候,军大嫂的丈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苏薄凉的面前,刚毅木讷的脸庞布满黑色的煤炭颜色,脸上又黑了一圈,人比之前瘦了很多,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身上都是踩着泥水染上去的黑色,看着苏薄凉目不转睛的点点头,感激的痛哭流涕,他离开家里已经很久了,可以说,他压根就没有好好陪过老婆过日子,一天忙里忙外。
一回来的时候,门口的队员和他说他有儿子了,是苏薄凉接生的,他心里也知道,苏薄凉就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接生孩子呢,可想而知,她们两个昨天有多么无助,还是无助的帮助妻子生下孩子,他心里衷心感谢苏薄凉。
“好了,大壮,嫂子在里面等你呢,快进去。”苏薄凉笑着开口,她看见大壮一副想要跪下来答谢她的模样,脸上有些不自然,在昨晚那种环境,军大嫂难产的时候,苏薄凉就想到了,如果不强硬帮她接生,那么最后只会是胎死腹中,连军大嫂也可能会死在床上。
“谢谢。”千言万语化成了感谢。
两人一起进去。
“大壮!”军大嫂大声说着,语气里带着兴奋,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苏薄凉接过李副官怀里的孩子,走到大壮的面前,递过孩子,看着大壮笨拙的手法,她有些哭笑不得,朝着军大嫂使使眼色,这叫大壮抱孩子的事情,就交给军大嫂了。
“对了,李副官,外面还在烧水,你帮我去看看吧,还有产婆,我有话和你说,我们到外头去说,不要吵到孩子。”苏薄凉先支开两人,让这对夫妻可以好好说下话,产婆不知道苏薄凉想要和她说些什么,有些害怕,蜷缩着身子,不敢往前走去。
李副官有些微怒,伸手拉住产婆往门口走去,苏薄凉对着夫妻两笑笑,关上门也出去了。
外头,李副官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在前面土地上说话的女人,她嘴角轻轻开启着,很是柔和,说着说着,脸色不太好了,只因为产婆的态度让她生气。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样近距离的看着苏薄凉,斯特凡还是心悸的,橙粉色的夕阳落在她身上,很美很美,那双眼睛跟会说话一般,生气的时候就眯起来,从容淡定的时候却苍翠欲滴,在产婆开口的时候,她霸气侧漏的揪出她的错误。
“产婆,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我记得,少帅应该是早早吩咐你要来照顾军大嫂了,你居然那么多天没有过来,而是在租房里睡大觉,你是专门给部队里的这些军嫂接生孩子的,做的事情没有一点职业道德,你知道我昨天晚上为什么不说你吗,因为,我洗澡,今天就把你赶出去,永远不让你在这里生活。”苏薄凉生气的说着,在产婆害怕的时候,她转身要离开,扑通一声,产婆跪在苏薄凉的面前,手紧紧拉着苏薄凉的手不让她走,产婆不是害怕被赶出去,而是害怕,如果这件事情被少帅知道了,她会死得很惨。
产婆苦苦相求着:“少夫人,求求你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我昨天是真的睡过头了,前两天之所以没有过来,是因为我想着,到部队坐车过来很是很近的,只不过昨晚的雨太大了,外面完全没有人开车,我以后肯定会提前来守着产妇,不会让她陷入危险,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把事情告诉帝少帅。”
原来,她不是怕被赶出去,而是害怕帝暝玺会杀了她啊,想想也是啊,这个产婆也算是部队里的人,是要服从男人所下的命令,可是,这产婆一点自觉性都没有,可能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了,帝暝玺要去训练两天两夜,没有什么好忌惮他的吧,人有不在,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军大嫂真的着急生孩子,一切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她是这样想的。
“来人,把产婆关进屋子里,没有我的同意,不许她出来。”不杀她,不代表苏薄凉不吓唬她一下,她这种工作态度,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差别,无论是无心之过,还是她故意为之,总而言之,犯错了就要受到惩罚。
产婆被拉走了,哭着喊着,苏薄凉全当没有听见,她找不到那么善良,去原谅她的无心之过,不给她一点教训,接下来还有东城产妇会毁在她的手上,适当的惩罚是必须的。
斯特凡一边发木柴进去,一边注意苏薄凉那里的动静,看着女人叫人把产婆拉走,他勾唇一笑,这个女人,现在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圣母了,是非对错,有时只是角度问题,她现在真的是分得很是清楚,在斯特凡看来,只是把那个女人关几天,这种惩罚还是很小的,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又不想让产婆吸取不了教训,只能这样做了。
冷言过来的时候,看见斯特凡在烧水,眼睛瞪大了,他的主子,一双手一尘不染的,现在居然在烧水!
斯特凡有些置气,这么窝囊的一面都给手下看去了,他一时之间,也是无言以对啊,只能和冷言大眼对着小眼,面面相觑……
很快,冷言不自然的轻轻咳嗽一声,淡淡的说着:“李副官,有些事情,我想要和你说一下,我们去训练营看看。”
李副官点点头,往前面走去,他走近苏薄凉的身边的时候,女人伸手一把拉住他的手,抬起来看着,她记得,李副官的手受过伤,右手那里还有可怕的的伤口印子,可是,这个男人,他的两只手完全没有,还多了一份不是当兵的人会有的粗手,他的手,很是好看,不像中年男人的手。
“你是谁?”苏薄凉生气的说着,手抓紧斯特凡的手几分。
斯特凡满意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无赖的对着苏薄凉吹吹口哨,苏薄凉眸子一转,居然是斯特凡,她激动起来,又怕别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松开了抓着斯特凡的手,冷声冷语相对:“我告诉你,这里不是你可以随便乱来的,我劝你,快点离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这里的人那么多,我只要大声喊着,就有很多人过来了。”
“苏薄凉,你这是,在袒护我对吗?”斯特凡微微一笑,看着女人护着自己的神色,他很是得意洋洋,脸上的小表情很是滑稽,她没有让人来抓他,而是选择压低声音不让别人发现他,这是不是说明,在这个女人的心里,她还是把自己当成朋友来看待的?
苏薄凉摇摇头,离开了一些距离,冷冷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你来部队里有什么目的,但是,如果你得到想要的东西了,应该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之所以愿意让你全身而退,不是因为愧疚感,而是因为,昨晚你拼命护住产婆,虽然军大嫂已经把孩子生下了,但是我还是知道了,你受伤了,在护住产婆的时候被树给砸了,要不是产婆和我说,我还真的不知道你们一路的艰辛,所以,我这次放你离开,下次,你要是怀着目的接近这个地方,我是不会若无其事的看着的。”
斯特凡心里琢磨着,没有被树给砸死了,就要被她的话语砸死了,斯特凡看了一眼冷言,继而说着:“你放心,我本来就打算离开的,要是你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可以直接大吼大叫一声,让那些区区小兵来抓我,我帮你,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与你无关。”
说完,斯特凡潇洒的走了,苏薄凉还在原地看着男人离去的方向,眼睛微微一眯,这个男人,他身上的迷题太多了,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苏薄凉分不清,也不想去分清,对于他的帮助,她只是有些不能接受,每次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承认,他确实帮助了她不少。
走了一会儿,斯特凡回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薄凉,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无所谓的笑笑,打量着苏薄凉的眼眸,风吹过,他的外套摆舞着,想到了什么似的,他轻轻靠近,手插着腰,云淡风轻的看着苏薄凉开口:“你昨晚的睡相真的是差到极点,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睡起觉,你就原形毕露了,昨晚,可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呢,苏薄凉,不要妄想靠着自己去改变什么,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你要是要傻傻的拿着生命去护住帝暝玺,只能让人发现,原来东城堂堂少帅,是一个靠着老婆做挡箭牌保命的男人!”
“斯特凡,你有什么资格评论呢,还有,昨天屋子里面那么多人,请你不要说得让人浮想联翩好吗?这样很容易引起误会,请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也不要随意说出这些轻浮的话语,这有辱你堂堂a国伯爵的身份。”苏薄凉冷言冷语呛回去,至于他所暗指的那件事情,应该就是苏薄凉在水灾去找帝暝玺的事情了,她闭口不谈,反正,这是她的事情。
斯特凡微微愣住,这丫头,一言不合就要说些难听的话,一点都没有昨天晚上乖顺。
“那再见了,苏薄凉,下次见到你,我们的局势应该会扭转过来了……”苏薄凉还没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斯特凡翻墙往外去,冷言回过头看了一眼苏薄凉,紧跟着翻墙走了。
局势扭转过来,苏薄凉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男人,说话老是阴阳怪气的,让人无计可施……